“都录下来了么?”
“都录下来了,包括楚子航爆血后的身体龙化特征,十分清晰可见。”咖啡厅后面,年轻男人手里拿着电话,优雅地坐上一辆车离去,他有着一头柔顺如金色丝绸的长发。
此时他正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双童暴露出来,一只冰蓝,一只暗金,无论这两种颜色分别看有多么美,安放在一张脸上的两个童孔里,触目惊心。
“很好,这样我们就有理由对昂热发难了。”是一个老人苍老的声音。
“恕我直言……”年轻男人顿了顿,
“这样真的不会出问题吗?要知道卡塞尔学院秘书诺玛的监控范围可是包括全世界。”
“我有权限消除。”老人冷哼一声,
“不是你该关心的别关心,你只需要办好我交代给你的事,帕西。”
“那我就不多问了。”年轻人恭敬地说,随后挂断了电话。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安感在他心里缓慢滋生,于是他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窗户外面。
沙滩上楚子航身边的那个女孩……好像在远远地望着他。是错觉吗?还是没看清?
他低下头揉了揉眼睛,等他再看去时,女孩和楚子航都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
“但愿不会有事……”他喃喃自语道。…………意大利,罗马,弗罗斯特·加图索对坐在办公桌后的一片阳光中,作为加图索家族实际上的负责人,他几乎每天都坐在这张桌子后,等着人敲门进来送资料。
他每天需要口授几十封信,签署数百份文件,足不出户地管理着家族在全世界范围内数十万职员的产业。
他很满意这种工作状态,一个真正掌握权利的人是不需要四处奔波的,真正掌握权利的是脑,剑虽然锋利,却只是被挥舞。
他相信自己作为脑已经没有什么缺陷了,但他还需要更加锋利的剑,但是那个倨傲的侄子恺撒拒绝成为剑,这是近一个月以来最让他操心的事。
这个下午的茶歇里他一边品着印度的黑茶,一边策划了一个阴谋,那几只龙形死侍是他利用加图索家的势力,高价从日本一个叫橘政宗的黑道首领手中买到的。
其实帕西并不能操纵死侍进攻,他只是负责把药下在咖啡里,然后把死侍放出来就行了。
它们自然能寻着高血统的气息找去,仿佛饿极了的孤狼。目的只有一个,逼楚子航再次使用,这样他就有理由借着卡塞尔学院管教无方的名义,在校董会上提出对昂热的弹劾。
为什么要冒着大风险做这件事呢?因为是校董会,或者是整个秘党,最重要的规划,就像昂热说的那样,如果人选不是恺撒,就会有其他人顶上。
这无疑会影响家族在校董会中的权利,而据他所知现在就读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中有些确实有能力当恺撒的对手,譬如那个叫楚子航的,那个叫路明非的。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想起很久以前他们从护士沾血的手中接过了那个沉默的婴儿,婴儿没有发出任何哭声,却从离开母亲那一刻就睁开了冰蓝色的眼睛观察世界。
“他的名,将是恺撒,意大利历史上伟大君王的名字,”最年长的先辈爱若珍宝地抚摸着这个婴儿,
“他就是我们等待上千年的人。”恺撒·加图索,那是千中选一,万中选一,十万中选一的血统。
以恺撒自己的骄傲,都难以想像自己的未来,因为那未来太浩瀚太恢宏,已经完全超越了时代。
可惜的是他不听话!不听话的小孩最烦人,有时候看着他那张死犟的脸,还真想一巴掌抽上去。
可是抽上去又有什么用?即使你抽得他脸颊开裂血丝溅到眼睛里,那双冰蓝色的童子还是眨都不会眨一下,不屑又骄傲地看着你。
这才是真正的死犟,到死都要犟。
“每个英雄在成长起来前都需要长辈为他扫平障碍啊,”弗罗斯特吹了吹杯中的水雾,想着,
“虽然有些辛苦,过程也有些黑暗,不过就当作这是磨剑吧。”…………
“加图索家还真是贼心不死。”路明非气得暴跳如雷,
“我就知道,弗罗斯特这老东西绝对要从中作梗,哪怕我们再小心都会出点幺蛾子。”
“为什么他们就对那个如此执着?”诺诺不解。
“太重要了。”路明非平静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对恺撒来说,这是绝无仅有的机会。”
“……”诺诺沉默了一会,
“可恺撒他的言灵怎么看也不像是顶级言灵吧,镰鼬而已,连高危都算不上,不像楚子航的君焰,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加图索家对恺撒那么看重。”
“师姐,虽然我也想告诉你,但这件事牵扯到的因果太多了,也有关于到我剧本最终的结局,我实在不能剧透。”诺诺本来还想再问着试试,看了他一眼,发现路明非态度十分坚决,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了。
“话说福尔摩斯呢?”诺诺转而说道,福尔摩斯出门之后就没看见人了,把他们留在这个小屋子里。
“他应该是去解除尼伯龙根与现实之间的界限吧。”
“毕竟能构建出一个和十九世纪的英国一模一样的尼伯龙根,算是很庞大的工程了。”路明非耸耸肩,
“目前来说,已知还存在于这世界上的最大尼伯龙根也不过是白王的夜之食原,笼罩了整个日本东京。”
“白王?”诺诺无聊地用手指敲着茶杯,
“那玩意还真存在啊,我还以为是冰海残卷里编出来的呢。”
“是存在的,毕竟……”路明非突然住口不说了,转而看向茶杯中微微荡漾的波纹,然后又目光飘忽不定,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怎么啦?毕竟什么?”诺诺刚才心不在焉的,并没有注意到路明非语气中的不对劲。
后知后觉的,心里微微一动,看见路明非把头扭了过去,呆呆地望着窗外,好像一下子就从刚才和她的话题中抽离出去了,仿佛无论什么都好,此时与他都再无关系。
诺诺想起那时候她把路明非从那间放映厅里捞出来,不,不能用捞出来这个词,或许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好像一切都被他安排好了,为了他和她这次命中注定的相遇。
他开着车经过高架桥,法拉利没油了,在一条不知名的小道上停下,他们东扯西扯地扯了几句屁话之后,他靠在法拉利上俯瞰远处灯火通明的cbd区时,也是这样神游万里的表情,不喜不悲。
“哦,我知道了。”她说,然后也不说话。反而是路明非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张了张嘴,
“师姐……”
“其实没什么和我好说的,对么?”诺诺仿佛无所谓地说道,
“你和那个女孩子有什么关系,真没必要说。”
“……”
“师姐,你怎么知道是她?”
“很容易猜呗,你很少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诺诺端起他的杯子吹了吹上面的茶沫,自从上次新倒满后就一口未动。
“那天晚上,法拉利没油停下来我们俩聊天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应该也是想起她了吧?”
“嗯。”路明非坦然地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她在日本?”
“嗯。”
“叫什么?”
“上杉绘梨衣。”
“你喜欢她?”路明非身体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在地上。诺诺支着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慢悠悠地说道,
“怎么,被我说中了?”
“不是……”路明非把椅子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