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东西必须被送走,为了这个牺牲掉山彦未必能杀出去。”梅涅克说,“现在那东西安全了,我就回来跟你讨回我朋友的命,这就是我们一贯的风格,你要习惯。”
“我要习惯?”
“因为我知道很难彻底杀死你,所以你在未来还会无数次的复活,那时还会有一个叫狮心会的团体来杀你,他们的风格,会有点像我们。”梅涅克说,“我们就是狮心会,是一群人类。”
“人类的力量?“
“是,我暴血之后能坚持大概一个小时,不过我现在太疲倦了,恐怕已经不太行了,不如我们尽快开始吧,”梅涅克说,“在开始之前,我想问一下你的名字。”
“嵬名雾月,或者……李雾月。”
“嵬名和李都是西夏国姓,你认识李元昊么?或者……嵬名嵬理乌珠。”
“他是我哥哥。”龙类仰头默默地看着天空里的雨。
“你的龙族的名字呢?”梅涅克问。
“忘记了,忘记很多年了,”龙类轻声说,“对于我而言,名字不重要。”
“你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不去试图夺取黑王之卵,而在这里等着你?”他问。
“是很好奇。”
“因为它在谁的手里根本不重要,黑王尼德霍格,他是至尊至力至德的存在,他的苏醒无人可以提前,也无人可以押后,他更无法被毁灭。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这一点,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能杀死黑王的,只有新的黑王……或者黑王自己。“
风狂雨骤,龙类和梅涅克身后,同样的铁青色膜翼如开扇那样张开,古龙族裔与最强的人类,咆孝着在空气中撞击。
……
……
“想为自己活一次么?”鹿芒问。
“……”楚子航沉默。
“为什么要爆血。”
“只有这样,我才能做我自己。”
“不爆血就不能做自己么?”
“如果没有来到卡塞尔,我一无所有,只有不断杀死龙类,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活着。”
“那他们呢?”鹿芒伸手一指周围的那些人们,“有他们在,你怎么能说一无所有呢?”
“……”楚子航沉默。
“又是所谓的疏离感对吧。”鹿芒叹了口气,“其实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你认为你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那么你就会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你通过爆血杀死了龙类,被学院称赞了,你开心么?”
“开心吧。”楚子航想了想,又说,“但也不开心。”
“那到底哪一边才是真实的感受呢?”鹿芒问。
“不知道,哪一边对我来说都很真实。”
“所以你才会一直爆血是么?”
“嗯。”楚子航点点头。
“你会死你知不知道?”
“嗯。”楚子航又点点头,“但是只有爆血的时候,我才能感受到自己。”
“可你的血统会逐渐失控,你就不再是你了。”鹿芒满脸认真,“真正的你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没什么关系吧……”楚子航轻声说。
“听了之前我和你说的,你还会觉得没关系么?”鹿芒皱了皱眉,那表情和楚子航如出一辙,“那么多人都在意着你。”
“是吧。”楚子航说。
“你害怕什么?”
“下雨。”
“你喜欢什么?”
“和朋友在一起。”
“不爆血就会失去身边的一切?”
“嗯。”
“到头来,你还是为了别人而活。”鹿芒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了。
“为自己而活,到底该怎么做?”楚子航轻声问。
“问这个问题之前,你得先搞清楚,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
“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么?你周围人对你的认知,就构成了你,构成了楚子航这个人。”
“可他们都不是真正的了解我。”
“我难道不了解你么?”路明非说。
“我也很了解你啊,师兄,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最了解你的话,那就只能是我了。”夏弥笑眯眯地说。
“为什么我依然感觉不够……”楚子航低着头。
“当然会不够,这是理所当然的。”鹿芒拍拍他的肩膀,“因为最了解你的,从来都只有你自己,别人是无法全部了解你的。”
“能安慰,理解你的,只有你自己。”
“所以要珍惜自己啊。”
“我该怎么做?”楚子航问。
“与这个世界和解。”鹿芒说,“与你自己和解。”
“为什么要与世界和解?”
“因为如果没有你以外的存在,你就不会知道自己的形态,世界上的人能帮你看清自己,”
“看到别人的形态才能知道自己的形态吗……”
“对,看到自己与别人的之间的障壁,或者说「血之哀」,才能想象出自己的形态,没有别人的话,你就看不见自己。”
“「血之哀」也是我的一部分吗?”
“对,所以你要接受「血之哀」。”
“因为混血种有「血之哀」在,混血种本身才能存在对吗,如果没有「血之哀」,混血种就不能称之为混血种,那么一个人不管到哪里都还是一个人。”
“是的,真正认识混血种跟人类之间的差距,才能塑造出自己。”
“可「血之哀」的本质不是孤独么?”
“那要看你怎么定性它了。”鹿芒耸耸肩,“从人类的角度来说,那确实是孤独,但从混血种的角度来说,「血之哀」把混血种们聚集到一起,就算称之为混血种间的纽带也不为过。”
“所以我是混血种。”
“所以你是混血种。”
“为什么会感到痛苦,因为我总把自己当做人类。”
“没说你不能把自己当做人类,但是你要明白你和人类已经不是一个物种了。”
“那我作为一个混血种能拥有什么?作为人类能拥有什么?”
“有很多很多。”鹿芒转身,黑暗里流露出一大片光亮。
……
四个阿姨辈分的女人咯咯的笑着,每人都穿着丝绸睡裙,带着昨夜的宿醉,起床来正喝着红茶解酒,一个个蓬头垢面的,头也没梳妆都没卸,彩妆在脸上湖成一团。
“呀,子航来了!”安妮阿姨尖叫,然后三个女人把他围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