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诗涵站起身来,下意识地在外屋里踱着步,半晌,瞧着闻人久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半晌,却又愈发烦躁地在原地踱步起来。闻人久也并不理她,只是独自坐着和着自己的茶,直到那头憋不住了几步走到他身旁,压着嗓子低声问道:“若是北方真的现下打过来,殿下觉得大乾胜算有几分?”
闻人久缓缓抬眸望着她,道:“你以为?”
陈诗涵咬牙道:“大乾轻武将,兵权多半由世家所掌,然世家腐朽,可堪大用的将领本就不多,况且眼下大乾派系分明,手中有兵权又能拿得出手的将领只怕更是凤毛麟角。”
“现状如此,孤也无可奈何。”闻人久点了点茶几,忽而道,“只不过,孤却听闻,有些世家里虽然男儿拿不出手,女儿家却刀剑骑射,有一手不输儿郎的本事啊。”眸光竟是直直地与陈诗涵所对上了。
陈诗涵一怔,心中隐约察觉到了闻人久话中所指。
闻人久道:“卫副都统也算是为大乾戎马半生,只是可惜他膝下有三子,却无一人肯从戎。”话到这里便止了,又似笑非笑地将话题转移了,道,“郡主在宫中已呆了两载有余,只怕再有几月,太妃便留你不住了。孤也听闻,京中不少权贵只等着太妃放人,便八抬大轿娶郡主入府,从此深藏高宅,锦绣一身。”
陈诗涵听着闻人久的话,却似是想到了如自己母亲那般,守着一个男人同一窝姨娘争斗的模样,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再次看向闻人久,却还是忍不住迟疑:“殿下的意思是——”
闻人久只是瞧她,半晌,道:“卫副都统待你如亲女,若是郡主日后能继承卫副都统的衣钵,想必副都统与你姑母也会甚觉欣慰。”
陈诗涵忍不住道:“可我身为女子……”
“古有安平公主、华彩公主领兵征战,以一当百,如今为何不能出个柔静郡主不让须眉?”闻人久截断她的话,冷冷道,“还是你是自认为身为女子便不如那些儿郎?若是如此,也只当孤瞧错了人,你便忘了孤今日所言罢。”
陈诗涵眉头一拧,抬眸便铿锵道:“殿下这是什么话,我自然——”
正说着话,一直在外头守着的宫女忽而走了进来,对着闻人久和陈诗涵行了一礼便低声道:“殿下,郡主,外头七皇子求见。”
陈诗涵下意识看了一眼闻人久,却见那头脸上并无什么不愉快的神色,正想着要不要想法子将这两人错开,只听闻人久忽而开了口:“七皇弟想必也是听闻太妃病了特地前来看望,这天冷得厉害,也别叫皇弟在外头受冻了。将人迎进来罢。”
那宫女听了,忙应了一声,随即退了出去。
陈诗涵稀罕地瞧了一眼闻人久,但是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将茶盏盖子盖上后,起身站了起来。
不多会儿,那宫女便领了一个裹着一身白色貂裘的少年走了进来。
却见那少年不过十一二,一张略显几分稚嫩的脸,并不如何使人惊艳,但一双无时无刻不带着笑的眼睛却是讨喜得很,比起几年前的玉雪粉嫩,现下来看多了几分少年人的俊秀。
正是闻人安。
“太子哥哥,柔静姑姑。”闻人安笑嘻嘻地喊了一声,抬步便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