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去哪了……”陆洋叹了口气,“也不怪他不告而别,当年他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我们几个学生能帮上什么,他那样的人,到哪里都不会差,不像我和牛昭昭,有时候我真觉得我们什么用都没有……”
朗夜沉没忍住,小声嘀咕:“你放屁……”
手机那边突然就静了。
另一个粗粗的嗓音问陆洋:“我觉得我好想听见沉哥说话了。”
“我也是。”陆洋说:“我好像听见他骂我,如听仙乐耳暂明!”
时虞无奈的看了朗夜沉一眼,正要帮他遮掩,陆洋又说:“我录音了,一会儿找个调音师,我们仔细分析分析,是不是……”
“是是是!”朗夜沉说:“你们俩小蝌蚪找爸爸呢?别找调音师,我丢不起人!”
时虞整只大猫都往后退了退,朗夜沉还不明白他躲什么,下一秒手机里鬼哭狼嚎震得他耳朵都疼。
两个人又是哭又是笑,足足有五分钟,朗夜沉才能听清一句话,陆洋问:“沉哥,晚上出来喝点吧,就二中附近行吗?”
……
夜市那条街还在,比记忆里更干净了许多,烧烤的烟火里,偶尔能看到几个穿着校服的二中学生,朗夜沉发现他们的衣服不再是男女同款的蓝白条运动服,女孩子有了校服裙子,男生换了白衬衫。
牛昭昭和陆洋在夜市路口碰到了,于是一起过来,烟火缭绕的大排档里,他俩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边上的时虞和朗夜沉。
主要是这两人和大排档格格不入,又分外和谐。
格格不入说的是两人的脸,分外和谐说的是两人的姿态,时虞正撸着袖子给朗夜沉剥小龙虾,剥一只就送进朗夜沉的碟子里,桌子上已经堆了一小堆虾壳了,朗夜沉在喝酒,不过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离得近了,才听见时虞说:“吃辣的不要喝冰汽水,伤胃。”
以为朗夜沉在借酒消愁的牛、鹿:……
朗夜沉也看到了他们,笑着抬手招呼道:“来了?”
牛昭昭和陆洋对视一眼,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朗夜沉看出他俩眼里一闪而过的陌生和窘迫,于是打趣的笑笑:“我以为大家都没变,看来岁月只是优待我和我同桌,砍在你们身上的杀猪刀,是一刀也没少。”
这笑得又坏又痞的青年终于和记忆力的少年重叠,陆洋眼眶一下就红了,张嘴就是:“死鬼,你还知道回来……”
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顿饭,吃了有四个小时,期间牛昭昭问朗夜沉现在在做什么时,朗夜沉说在做生意。
牛昭昭喝了不少,舌头都直了,吐字不清的说着什么,朗夜沉听了很久,才听清他说在为孩子的学区房发愁。
吃完饭,牛昭昭是被扶着塞进出租车里的。
“沉哥,时大佬,我让他去我那里住了,他这样回去,会被他媳妇骂死。”陆洋打开出租车车门,又看了眼朗夜沉,“沉哥,以后还能联系你吗?”
“当然。”朗夜沉莫名其妙,“你这是什么狗屁问题?”
陆洋这才笑开了。
他不好直说,他总觉得朗夜沉和他们隔了层什么,不是说物质上的差距,而是其他的说不出来的东西,就像他们都站在路灯下,只有朗夜沉自己一个人远远的站在黑暗里。
不过,还好还有个时虞。
送走了牛昭昭和陆洋,朗夜沉往时虞背上一扑,差点没把时虞给压地上去,时虞踉跄了一下,最后还是稳稳把人托住了。
朗夜沉在时虞耳边,低低的笑着说:“哥哥,我喝醉了,你要不要送我回家?”
时虞握着他膝弯的手紧了紧,步子很稳的往前走。
“喝汽水也能喝醉?”他好笑的问。
“醉了醉了。”朗夜沉叹了口气,“要不是醉了,我怎么会羡慕牛昭昭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傻子……”
时虞背着他,走得很慢,像是舍不得走完这段路。
“下有小似乎很难实现……”时虞脚步一顿,“但上有老,应该不难。”
朗夜沉嗤笑一声,“你还能给我变个妈出来?”
时虞:“妈。”
朗夜沉:……
他从时虞身后探头,正对上时雅君似笑非笑的眼,手忙脚乱的从时虞背上下来,还没站稳就打招呼,“妈……不是,阿姨,阿姨出来逛街吗?”
时雅君笑着看了眼神色淡淡的儿子,总觉得靠这小子还要等好久才能把小狼崽拐进门,于是主动出击,上前拉住朗夜沉的手,“别叫阿姨,刚才叫什么来着,就这么叫,挺好的。”
朗夜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