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林大奖赛。
巴林是个中东小国,岛屿国家,国土面积不到800平方公里。很遗憾,它并不能够满足F1这种比赛观赛人次的住宿需求。
所幸附近不远有个国家叫迪拜,迪拜可以。
Hunters这支年轻的车队从赞助、技术、机械师、工程师,一直到赛车手,都来自不同的国家和地区,是一支国际纵队。
它的两名赛车手,一位来自中国,顾池音;另一位是来自德国的威廉·拜尔。
“Hey!!”威廉大力地朝顾池音挥手,“阿音——”
顾池音循着声音看过去,微笑,“Hey,William。”
机场国际到达处,Hunters车队的两位车手在机场拥抱,顾池音上次见他还是圣诞假期。
威廉笑着拍拍他后背,“旅途怎么样?”
“还……行。”顾池音抿抿唇,敛了笑。
接着,顾池音后面不远,还有个年轻人也推着行李箱走过来。
“Hey!”开朗的威廉看清来人后继续打招呼,“江——”
此人便是顾池音这个旅途还行而非愉快的原因。
江从星微笑着和这位热情小伙拥抱,江从星知道威廉在去年的圣诞假期和女朋友结婚了,顾池音去科隆参加婚礼,便寒暄了几句。
“William,”顾池音提醒自己那过分热情的队友,“茱莉在等了。”
茱莉是他们车队的经理,亚裔女性,通三国语言。
威廉很怕她。
所以听见茱莉的名字后,他立刻松开江从星,两个人互相说了句“比赛顺利”后挥挥手告辞。
而原本同一航班,同一国籍,甚至他们在国内的时候是坐的同一班地铁去的机场——
顾池音只草草丢给江从星一个眼神,江从星微微颔首表示收到您的“再见”。
事实上他们很熟。
非常、非常的熟。
熟到江从星知道顾池音四年级那几张不及格的试卷藏在哪儿,熟到顾池音知道江从星的手机解锁密码,以及他家狗吃什么牌子的冻干。
但并不影响这两个人从记事起就势不两立。
离开机场,坐上车队来接他们的SUV。
顾池音和威廉在后座,威廉的拇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戳着,和他新婚的妻子发消息。
顾池音则戴上耳机,脑袋靠在座椅头枕,睡觉。
这一天,F1占据了全世界体育新闻的头版头条,新赛季第一场大奖赛,F1巴林站将在这周六开始排位赛。
前座的茱莉收到信息,车队运输赛车和配件,一共34个AMP箱已经在巴林安全落地。
正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茱莉一回头,她的两个赛车手,一个在和老婆甜蜜蜜,另一个戴着耳机和兜帽在睡觉。
睡觉的那个睡得相当沉,车颠了两下都没醒。
他从小就这么贪睡,而且无论在哪里,睡眠质量高得令人发指,这点江从星小时候就知道。
小学时代应该是所有人都坐得笔直,目不转睛,不管听不听得懂,看上去都是一副我懂了我会了的样子。
那时候是……二年级。
顾池音和江从星两家都住在A市老城区的家属大院儿,那里的孩子都在A市第一附小念书,他们也不例外。
小时候的顾池音是整个家属院里最酷的小孩儿,他长得就很酷,加上他妈妈可会给他打扮了。
酷酷的骷髅印花小T恤和酷酷的破洞金属链牛仔裤,在那个一群小孩儿还穿着奶奶给裁的罩衣的家属大院里,他是所有小孩艳羡和崇拜的对象。
彼时,家属大院里拥趸幸福的时光让顾池音逐渐在学校里也随心所欲。
早晨第二节课是最困的,而刚刚二年级的顾池音,他不爱趴着睡,那多难受啊,桌子那么硬,压着胳膊那么酸。
他选择靠着睡。
靠谁呢,墙太硬。
靠同桌吧,同桌软。
他的同桌就是江从星。
不仅是概念上的,也是物理上的“别人家的孩子”。
因为从顾池音的卧室窗户可以直直看见江从星的窗户,顾池音妈妈常指着对面的江从星训斥他:你看看从星写作业坐得多直!
你不是坐得直吗。
你就这么绷着吧,小顾池音想。
于是江从星就真的这么绷着,坐姿笔挺,不动如山,顾池音靠着他睡觉的姿势那叫一个放浪形骸。
当然,老师是可以看见的。
江从星还记得那天,他们的教室就在一楼,窗户外面是一节快乐的体育课。
他们的老师一步步走过来的时候,江从星只觉得窗外的同学有多快乐,窗里的自己就有多悲凉。
他知道马上顾池音就会被老师拎起来,说不定还要把他丢去走廊罚站。
再绝望一点的话……晚上老师会把今天他睡觉的事儿告诉顾妈妈,那顾池音又得挨揍。
顾池音比他晚出生两个月,江从星常常被家里人叮嘱:阿音是弟弟,你要保护他。
小江从星想着想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