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银难得没因陆瑛的话而脸红慌张,他还找回了平时的机灵劲儿,仗着路上灯多亮堂,人多耳杂,认为陆瑛不会把他怎样,还真就叫了声“好哥哥”。
喊出口,发现没他想象中难,存银故意多喊了几次。
他们从巷子里出来后,是沿河岸走,这里的行人比正街上少,不用人挤人的挨着。
存银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他们,再次喊陆瑛:“好哥哥,你听我这么喊你,你什么感觉?”
陆瑛侧目看他,“感觉你胆子肥了。”
存银从小到大的本性改不了,一旦在某方面占上风,就容易得意,不会及时收敛。
他看陆瑛想收拾他,又碍于路上人多而不能收拾他的样子,就忍不住笑。
笑一会儿,看陆瑛一眼,满脸都是“终于轮到我笑你的”表情。
等他再开心一会儿,两人也沿河走了好一段路,再到拐弯时,他们又要进巷子,往城区走。
存银一个不注意,就被陆瑛挤着贴到了墙。
他受惊,本能的支棱了下,一抬头看陆瑛离他特别近,立刻往后缩,呼吸都屏住了。
陆瑛两手还拿着东西,右手举着兔子灯,用手肘碰存银肩膀,迫使他背贴墙,整个人跟他面对面。
存银太有经验了,从前在家里时,他得意过头了,就会被哥嫂收拾。
现在看陆瑛这架势,他反应过来后,半点儿不犹豫,开口就是“我错了”。
说得很顺溜:“我不该笑话你的,我以后不会了。”
可惜认错态度好,也没得到陆教官的原谅。
存银被他盯着,看他一寸寸的靠近,呼吸越来越紧。
明明陆瑛没伸手伸腿拦着他,他也跟被禁锢了一样,完全没办法躲开。
他想到了上回见面,陆瑛说想亲他。
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要真行动,只感觉嘈杂热闹的节日气氛都在消退,两耳朵里塞满了他压不住的如鼓心跳。
还分神去想要是陆瑛真的亲他,他要怎么做,推不推开,事后怎么讲。
最后被耳朵边的一句“你吓到了”喊回神。
存银眼睛睁大,显得圆,有没被吓到,一眼就看出来了。
可他有祖传的嘴硬技能,嘴巴先说了“没有”,脑袋才跟着点头。
陆瑛退开一步,面上笑意藏不住。
存银就说他坏。
这么大了,还不是玩游戏,都不会让让他。
他再跟陆瑛往望月楼走时,都不挽着他胳膊了,就跟在旁边,嘀嘀咕咕的谴责他。
心里有很强的直觉,陆瑛现在不会亲他,至少不会在外面亲,但也不敢继续挑衅了。
余下的一点言语,就软乎乎的落人心间,带出一阵痒意,从内里瓦解防线,没强势提要求,也只有一个顺着他意思的念头。
陆瑛说他懂了。
存银问他懂什么了。
陆瑛侧目看他,似在斟酌用词,挑半天,选了一句:“你在撒娇。”
存银差点就被他气走了!
去望月楼要经过几条主街,再往路上走,陆瑛就把兔子灯给存银,把他护身前,稳稳当当跟随人流慢步前进,旁边的人都挤不到他。
路上很热闹,有些店家的灯谜被拆后也不拿下来,就在灯下吊着一条条的红纸,数量多了,也极好看。
还有人举着鱼灯和小龙灯,三五组队,但凡他们经过的地儿,旁人挤成堆都要让一让。
存银想问为什么,听这边人都在扯着嗓子喊话,便藏着问题不问了。
他们待会儿还要拐弯儿,现在走在靠边的路,沿街还能看见些小型的表演。
比如提线人偶、皮影戏,还有吹糖人,也有人在画面具卖,流水似的来人走人。
存银会画画后,对这类活计注意得多。
他往前走几步,还回头看。
那画师备下的面具是纯白底,往上涂抹的画,多数是几笔勾勒一个意象,还有人写字。
他这两眼,人家都画好好几个了。
陆瑛低头,凑近他耳边问是不是想要。
存银摇头,“我就看看。”
两人有身高差,存银看陆瑛总要微微仰脸,他今天上了妆,不显浓艳,没脂粉气,注重提气色,在夜里各色红的橘的光线下,他脸蛋还是白白的。
唇色红,眉毛黑,眼睛亮,看人一眼,双眸会说话似的。
陆瑛会认一点唇语,这会儿没注意,不知道存银说了什么,当他以为是麻烦,就回头叫人买了两个面具过来。
存银收到的时候相当震惊,转念一想,陆瑛应该带了随从或侍卫,就不奇怪了。
再往前挤啊挤的,到望月楼时,存银又震惊了下。
京都很大,他来以后,还没机会把各处都逛遍,很多地方只知其名,不知具体。
比如这望月楼,他以为就是像酒楼、绣楼一样,至多是顶楼没棚子,可以仰头看天,结果这里根本就不是楼,而是一处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