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大柱沉默了近一周后,提出了分家。
廖大柱清晰地看到,当他说出“分家”一词后,顾晴死气沉沉的眼中突然绽放出了一点光芒,仿佛还有希望回到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
为了保住那也许是最后的一点光,即使田芳痛斥他不孝,廖大柱这一次也没有退缩。
虽然田芳长久的积威依然让他感到恐惧,但廖大柱终于没有再退。
这一刻,不需要任何商量的,廖大柱的想法与侯卞的隔空重合:不能退了。再退老婆孩子全要没了。
在一番吵闹与坚决的对立之后,在村长的协调之下,分家成功。
廖大柱、顾晴以及依然没被取名字的侯卞,除了两个大人身上各自穿的一套勉强能蔽体的衣服外,几乎一无所有地离开了田芳掌权的“家”。
——嗯,对,侯卞没能从“家”中带走任何财物,赤条条地被廖大柱抱在怀中。
侯卞自问:我到底冷不冷呢?这个问题和“我到底饿不饿”一样,仿佛已经不再是生理问题,而成了哲学问题。至于羞耻问题?呵,此情此景,那已不配成为问题。
田芳家的大门被“砰”地关上,门外的村长叹着气拍拍廖大柱的肩膀,最终只能对他说:“那个半塌的破屋子勉强还能避个风。你们先去那落个脚吧。”
现在已经是深秋,之后的天气只会一天比一天更冷,村长基本已经不指望明年开春时还能见到这一家三口依然活着了。
但村长又能如何呢?现在村里谁家也没有余力多养活三个人啊,每一家都是在拼命苦熬,谁都不敢保证这个冬天家里不死人。
村长:哪怕是廖胡一家,即使如此难看地、不留丝毫余地地赶走了这三口,家里剩下的东西也未必够他们熬过这个冬天。
其实廖大柱自己也没指望自己能活到明年,但继续留在那个家中,说不定他的妻女明天就死了。
廖大柱:出来后至少……也许……我们一家三口能安安静静地靠在一起多活几天?然后好好地死在一起、不分开。
村长所说的半塌破屋子位于村子的边缘,基本是在半山坡上。
屋子的原住户早就死了,因为屋子太破加位置太偏,所以被放任继续破败,一直没有搬入新住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