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悠然走上前来,踩中齐煜的手骨,慢条斯理地碾,发出一阵叫人牙酸的骨裂声。
齐煜满头冷汗,强忍疼痛:“尊、尊上息怒,我发现了一件大事,肯定能让您高兴。”
他喉咙里的血快兜不住,他吸了口气,狠狠咽下,从怀中掏出一块沾了血的布料,那是晏沉给玉寒英捂伤口的布料。
虞渊疑惑地瞥了一眼,忽地眸光一凝,伸手接过。
他将染血的布料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眸中划过一抹惊人的光亮,轻笑一声。
“竟然是寒月道体。我苦寻多年,竟然被你碰见,齐煜啊齐煜,看来是老天也不想你死,这可比那小杂种重要多了。”
虞渊将靴子挪开。
“起来吧,你立了大功。”
听到他这话,齐煜一颗高悬的心才总算放下,赶紧爬了起来。
“恭喜尊上,贺喜尊上,有了寒月道体,炽凰殿下复苏有望,您多年的夙愿也即将达成了!”
“你说哥哥。”虞渊看向了自己无名指上的一只银戒,冰冷的眼神无声息地软化,像融化的冰水,潺潺温和。
最终,他闭眼低头,克制地在银戒上亲了亲:“哥哥,我总算找到救你的办法……”
看似在吻戒指,那深情的神色更像在吻毕生挚爱。
齐煜悄悄捧着手,尽管五指已经全部骨折,但他半点不敢叫疼,而殷切无比。
“尊上,您猜怎么着?寒月道体竟然和晏沉在一起,只要找到一个,那就是一箭双雕。”
虞渊睁开眼,神色已经恢复了冰冷,寒声道:“你有把握吗?”
齐煜点点头。
“我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线索,不难找。”
虞渊神色稍松,不假思索地说:“好,我再调十个魔将辅助你,要尽快。”
齐煜心中吃了一惊,他自己虽然也是个魔将,但因为血统低劣,等级并不高,虞渊此举相当于调了十个同级给他,他瞬间就成了同僚们的顶头上司。再加上现在魔域封印未完全打开,魔将数量有限,这十人几乎是半壁江山,足见虞渊对此次行动的重视。
虞渊瞥他一眼:“怎么,不够?”
“不,并非如此。”齐煜赶紧叩头,脑袋紧紧贴在地面,“多谢尊上信任,属下必……不负所望!”
离开河岸村的路上,晏沉给俞姑等人传去一封飞书。一来报个平安,二来也是将仙武盟中有魔族渗透的消息传递出去,要他们提高警惕,注意安全。
很快,他收到了俞姑的回信,除了对他还活着这事表达了喜极而泣外,就是约他在灵江镇再度会面。
一路日夜兼程,在第三日晚,晏沉和玉寒英在一个下着细雨的深夜抵达了这个小镇,在约定的客栈碰上了面。
“少主!苍天保佑,你从无妄崖那鬼地方生还了!”
俞姑捏了捏他的手臂,反复确认他没有伤势,沉重地呼出一口气,眼中含着泪光。
吴庸放下雁翎刀,搓了搓脸,仔细地看了看他,双手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拍,点点头。
俞姑道:“你吴爷爷是在说……”
晏沉笑着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知道,吴爷爷说我长高了。”
他的目光依次略过面前这些人,看着他们熟悉的面容,一颗无所归依的心有了几分停岸的安稳感。
俞姑和吴庸对视一眼,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后方,烛光摇曳处,白月筝痴痴地看着晏沉,两行眼泪从秀美的面庞上滑落。
俞姑揶揄地笑了笑:“你出事的那几天,月筝天天以泪洗面,我们都拦着怕他殉情。”
“姑姑!”白月筝羞恼地轻推她,有种心事被戳破的青涩情态。
如果说以前的晏沉还不知道男人也可以喜欢男人,可现在的他不一样了,他已经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察觉到俞姑撮合的意图,晏沉心头弥漫上几分尴尬。
白月筝凑近一步,低声道:“阿晏,你这三个月是怎么过来的?你过得好吗?”
俞姑也道:“是啊,无妄崖号称无人可逃离的绝境,你能离开那里,必然是有一番奇遇,跟我们说一说吧。”
晏沉点头,刚要应好,忽然听到一声:“阿晏。”
和白月筝轻柔含情的声音又不一样,这道声音的语气充满了颐指气使的娇蛮,听着就让人感觉十分高高在上。
他转过头去,看见玉寒英倚在楼阁上,撑着手臂看向下方,眼神并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