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道长发现自己跟年轻人实在有次元壁,开口老说拼音简写,等他猜半天意思,话题又飞去千里之外了。
米道长果决地把茶室留给这群年轻人聊天,自己先行离开。
师父不在身边,大师兄明显话匣打开了很多,米道长自然跟他提过沈墨遥的事,大师兄不大敢和沈墨遥说话,他现在这个道行,也只是肚子里装了些老祖宗的理论知识,大概能感知到哪里有煞气,哪里冲撞风水。
但碰上沈墨遥这么大个活生生的邪祟,在这个世界来说,本该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大师兄远没到跟沈墨遥这种肉眼可见的大鬼斗法的层次。
但耐不住好奇,虽然跟节目组的人聊着天,眼睛忍不住地移去沈墨遥身上窥探,不过沈墨遥总是能捕获到他的视线,投来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搞得大师兄还脸红起来了。
大师兄不敢对别人谈起沈墨遥的秘密,道观接纳这样一个邪祟有其因缘和道理,所谓天机不可泄露。
他听到白茶和拽哥提起的“鬼压床”事件,心里清楚是沈墨遥干的,但没有延伸这个话题,而是聊起了道观的“趣闻”。
“道家宫观大多都依山而建,基本是为了避世,在山上登高望远,契合道家渴望长生久视、羽化飞升的梦想,不过也有一些道观并非纯粹图个意象,而是这地方正需要一个道观来压制凶气。”
一听到“凶气”,白茶拽哥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拍摄节目之前,他们绝不可能这么诚心诚意地跑到道观里来,还认真地听道士说些他们认为的无稽之谈。
但是跟沈墨遥呆了两天,他们全都有点自我怀疑了。
白莲是此行人中对沈墨遥最毛骨悚然的,小心问道:“这个道观是哪一种?”
大师兄微微一笑,故意卖了两秒钟关子,等吊足人胃口,一惊一乍道:“自然是——压凶气!”
茶室内立时发出几声倒吸凉气的动静。
没想到都跑道观来了,还是没能躲开这种东西,这都是什么运气啊?
大师兄解释道:“这里的山中间围着湖水,水是最为聚阴的东西,本该由群山来挡住阴气,可五灵山单个最低矮,导致阴气全从这缺口溢出,又有狭管效应加持,更是凶猛无比,久而久之,什么凶煞都来了。”
“道观早年建在这里,就是为了供奉神仙,好镇压煞气。”
大师兄用上地理知识解释风水,这些理论诸位都是第一次听,被他讲得煞有其事,脸上多半都是信了。
白莲只担心一个问题:“那凶气压住了吗?”
大师兄支吾了几声,叫几个本来就一身晦气的人都膈应起来,良久才模棱两可地说:“压住自然是压住了,但是观内常常会发生一些怪事,你们不一定会遇上,遇上不去理会就好。”
拽莲茶脸色都白了,沈墨遥这个boss,也很丢脸地在害怕!
“比如有什么怪事?”
“比如嘛……食物会经常缺几口,桌椅总是会自己挪位。”
沈墨遥率先没出息地惊叫起来:“卧槽,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鬼偷吃,然后偷偷推桌椅吓你们??”
大师兄一蹙眉,看沈墨遥的害怕不像是装出来的,这是贼喊捉贼吗?
大师兄今天好好过了把嘴瘾,最后用完全契合科学精神的解释,掺上“走近科学”瞎几把卖关子的套路进行一个收尾:
“因为这里黄鼠狼太多了,食物是黄鼠狼偷吃的,桌椅是黄鼠狼逃窜时拱开的。”
“好家伙,你们道士也爱看走近科学啊。”
大师兄不辩解,眼睛是笑着的,但是有点意味深长。
……有些事,局外人还是不知情的好。
节目组仍然没意识到暴雨要持续到天明,计划着等待雨停了,立刻回别墅去补拍一些素材。
工作人员和嘉宾很悠闲地赏雨聊天、带薪摸鱼,米道长已经嘱咐大师兄和帮工把几间客房都收拾出来,铺上了干净被褥。
节目组自知贸然进来躲雨,对道观也是一种叨扰,看道长这举动,应该是准备招待有约的其他客人。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话不必点明,节目组怕是赶客的意思,虽然没去拍观内的神像和壁画,但是这么多长.枪大炮的摄影器材堆在人家偏殿里,多少有些不礼貌。
节目组的负责人主动去找米道长交流:“道长雨一停我们立刻就走,我们自己也有拍摄任务。”
米道长却没搭这茬,而是问负责人:“你们有啥子忌口?我们做菜都是川香爆辣,能吃吗?”
负责人被米道长弄糊涂了,不是收拾屋子要接待别的客人吗?怎么还要留他们吃饭?
“道长,不麻烦你们这个,留在这很打扰了,你们做自己吃的就行。”
米道长缓缓道:“你们一时半会走不了,只能留在这吃饭了。”
“为什么?”
“雨要下到明天早上。”
大家立刻拿出手机看天气,外面大雨滂沱,天气预报还是大晴天。
……
信科学,还是信道长?
道长不科学,可是道长很准。
大师兄吹起师父来劲得很,语气有点洋洋得意:“你们可不要怀疑我师父,他算天气非常准。”
“真要下到明天?”
“嗯,我师父说明天,一定就明天。”
“……这。”
客房已经完全收拾妥帖,米道长交代节目组:“你们自己分房间吧,你们带的东西贵,被雨淋了损失不轻,明天再回去。”
道观通常都建有供人居住的客房,不止是提供给善信和帮工,现下有不少中老年人会交些膳宿费住上几月,大抵是为养生避暑,自己对道家也有些向往之情。
此时道观里的客房很空,只住了两个帮工和一个考研党,房间给节目组一群人去分,挤一挤勉强够住。
这个呆在道观的考研党着实有些另类,而且他是专程来道观刷题的男学生,道士们也不介意,虽然对方无神论,但是彼此互相尊重,借个清净地搞学习,道士也喜闻乐见。
果然爱学习的孩子在哪都很受欢迎。
沈墨遥和拽哥、考研男生分在一个客房,茶莲自然另呆在其他房间,道观不比搞事节目组,男女按照传统分开去住。
晚饭果然川香爆辣,沈墨遥又馋,一口下去不觉得,连干大半碗,等火从胃里烧起来了,他才反应过来坏事了——
被辣得脸颊通红,涕泗横流,白茶跟照顾儿子一样又哄又递水又给他擦汗。
嗔怪:“你不能吃辣还吃这么多?”
沈墨遥涨红着脸,嘴里只能发出完全没有搞颜色意味的“嘶哈嘶哈”了。
白莲心里特别复杂,看着沈墨遥这种出糗的模样,忍不住地觉得他可爱,想给他当妈妈粉,可是为什么就是要冷不丁阴间你一下呢?
等到进房间休息,沈墨遥瓷白的脸蛋上还是带着两团秾丽的红晕,鼻头也发红,看得拽哥只想发油。
幸好房间还有一个理工直男考研党,天天刷题刷得人都跟题一样麻木,很少笑,他一推眼镜,用麻木的眼神看着你,让你除了学习不准再想别的。
拽哥寻思大好的机会,高低得狠狠撩一下沈墨遥,这下彻底被考研男生小王搅黄了,吃饭都在背单词,回来就伏案做题,他想对沈墨遥说两句话,沈墨遥都会斥责他:
“小点声,人家在学习。”
?
他都没出声呢。
看来爱学习的孩子,鬼都会多照顾几分。
拽哥只能愤愤地上床裹紧小被子,沈墨遥到底和他无缘,光他一个人油,跟沈墨遥只会油得打滑,根本没有发展的可能性。
小王熄灯睡觉前,对着沈墨遥和拽哥说了一句非常、十足、异常可疑的话:
“对了,你们晚上不要离开这间屋子,不管外面发出什么声音,比如你妈妈喊你啊,你奶奶叫你去吃饭啊,你就当听不见,现在上过厕所了,后面就不要出去了,实在憋不住床底下有夜壶。”
拽哥猛地睁开眼,你在说什么玩意??
沈墨遥猛地用被子裹住脑袋,学习没用的鸵鸟:“卧槽!!好可怕!!你别吓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朋友认识一个火居道士,也就是不出家的道士,他们出去钓鱼,这个道士出门时就会算天气,算出下雨就真的会下雨,可以说很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