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因果。
夜里,沈墨遥辅导完陈郁书带来的一厚沓卷子,说是辅导,好些卷子怎么跟陈郁书讲都讲不通,他一气之下——
自己给陈郁书写了。
现在他一语不发,给陈郁书掖上被子,但是没像往常那样直接消失不见。
他坐在陈郁书床边上,低头看着陈郁书,沈墨遥不是一个能藏住情绪的个性,他的表情开始变得哀怨。
终于有点鬼样了,是怨鬼。
陈郁书看着沈墨遥,小声道:“你不高兴。”
陈郁书神色紧张,他一直对沈墨遥都很小心,他知道自己不合群,所以很怕自己做错什么让沈墨遥生气。
沈墨遥今天留的时间比以往都长,坐在他床头,似乎有话要对他说,这让陈郁书愈发心跳如鼓。
沈墨遥伸出手,摸了摸陈郁书的脑袋,语气有些发酸:“阿书,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妈了?”
陈郁书的生母去世很早,陈荣光一年到头在家里都露不了几次面,陈郁书放长假就会去龙狮山修养身体,和家人关系一向淡漠。
沈墨遥由此推断,他这样悉心照顾陈郁书,那么陈郁书把他当成妈,比把他当成纠缠不清的鬼更符合逻辑。
沈墨遥心里闷得喘不过气,可是不能指责陈郁书,现在的陈郁书是个大笨蛋,他只能陪着他,等他长大,变成那个他快想疯的陈郁书。
现在,只能算陈郁书.测试版。
陈郁书笑了笑:“你是男生,要当也是当我爸。”
沈墨遥一把捏住陈郁书的鼻尖,眉飞色舞的:“你这家伙打小都没变过!”
他起了身,看似要走,陈郁书一把抓住沈墨遥的手指,声音有些哀求:“能再陪我一会吗?”
沈墨遥扭头看着他,不由得看入了神,陈郁书眉眼已经完全长开了,快要和沈墨遥记忆中的陈郁书合为一体,只是面颊上还带点婴儿肥,一张口是变声期的少年音。
但是快要长成大男人了。
陈郁书用这张冷峻的脸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让沈墨遥真受不了,心里想着陈郁书狗里狗气的样子,看着面前爱撒娇的笨蛋陈郁书,他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沈墨遥对陈郁书最心软,陈郁书这样拉着他,他不由得爬上床,躺在他旁边,自从陈郁书进入青春期,身体一天比一天发育成熟,沈墨遥就再也没跟他这么做。
今天是一次破例。
沈墨遥一躺下身,陈郁书的脑袋就埋进他胸膛里,沈墨遥用手指打理着他的头发,却瘪着嘴,表情更不开心。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更像陈郁书的妈了?
陈郁书试探他:“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沈墨遥闷声闷气:“你一直都很乖,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听不懂。”
沈墨遥只是捋着他的头发不作声,陈郁书好不容易能和沈墨遥这么亲密,他心里惴惴不安,躲在沈墨遥怀里:“我做错什么你要告诉我,我脑袋不灵光。”
沈墨遥心都快被这个笨蛋化掉,可是他醋劲这么大,岂是陈郁书卖萌就能化解的。
沈墨遥沉默了半天。
缓缓开口:“真的有很多女学生对你眉来眼去?”
陈郁书愣了一下:“我不知道。”
“你会不会对她们也很心动?”
陈郁书突然抬起头,眼睛像狼一样凶,一个字一顿:“没有。”
沈墨遥红着脸,心照不宣,两个人什么话也不讲了,半晌,沈墨遥嘟囔着:“你快长大吧,我要等疯掉了。”
陈郁书手指捏紧沈墨遥的腰肢:“你等谁?”
“等你。”
“怎么样才算长大?”
“起码也要……”沈墨遥偷笑,“十八岁。”
“我总觉得你在等别人。”
沈墨遥捧住这个少年的脸颊,现在的陈郁书一天里有大半天都在犯迷糊,魂不守舍的,但是每每看着沈墨遥时,陈郁书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明。
“不管你是笨蛋还是聪明,我都喜欢你。”
陈郁书的脸一瞬间飘上两团绮丽的红晕。
这是沈墨遥第一次跟他说这种话。
沈墨遥感觉到陈郁书肌肉紧绷,体温发烫,看来少年的面皮还薄得很,沈墨遥对着陈郁书笑眯眯的,让陈郁书的羞赧愈发加倍。
陈郁书眼神躲闪着,只轻声道:“我马上就十八岁了。”
“我知道,我算着日子呢,你好好在龙狮山跟道兄修行,好好念书,到了十八岁那天,我送你一个神秘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