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倩不明白:“现在不是有很多学俄语的同志回来吗,为什么不请他们翻译?”
教授笑道:“哪里有很多,看起来多,几个重点单位先挑人,等他们挑完,就没几个人啦。剩下的人,连俄语字典都不会用,还不如他呢。没事,不会耽误你们学习的。”
说罢,他就要走。
钱倩拦在他面前:“梁教授,我会俄语的,之前我在地质队里,还做过俄语翻译,如果有原文的话,我可以翻译。”
刚才钱倩在上课时跟同桌程时说话,让教授对她颇为不满,现在觉得这个女同志工作热情还挺高。
“行,正好原版说明书我带来了,不过你不能用太久,有些图,咱们的书印得不如原版的好,我上课的时候要用。”
“没问题!”
钱倩拿到书,就去找管后勤的大姐要剪刀、胶水和纸。
参加培训的人是两人一间宿舍,与钱倩同住的,是一位叫刘翠霞的十八岁姑娘,读完初中之后,就进研究所当文书,也被选到这次的培训班来。
她同样在为书上那些非人类的语言烦恼。
见钱倩手里拿着剪刀胶水,笑道:“做手工呀?”
得知钱倩的目的,她立马要求帮忙。
钱倩用资料空间里的资料与手上的书一一对照,找到不像人话的地方,把正确的内容写在纸上。
刘翠霞再把稿纸剪成条,贴在对应的书页旁边。
检查了大概三分之一,钱倩就已经觉得眼睛酸痛,她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明天七点还要上课,就到这里吧。
钱倩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腿曲了太久,关节都硬了,她想活动一下,又怕影响楼下住的人,便说:“我出去走一圈。你先睡。”
刘翠霞应了一声。
走出宿舍楼,钱倩忽然发觉不对。
怎么身后这么亮?
她转过身,只见五层的宿舍楼,齐齐整整地亮着灯。
每一扇窗中,都有人低着头坐在桌前。
在她宿舍的窗边,竟然有五六个人,他们的脑袋凑在一起,黑压压的一团。
这是在干什么?钱倩十分惊讶,赶回去,站在走廊上就听见里面传来刘翠霞的声音:“……下面翻到第15页,第二段,第二行,这句话应该是……”
钱倩推开门,只见满满一屋的人,比刚才在窗外看的人还要多。
椅子不够,他们坐在地上,拿床当桌子。
他们每个人面前都放着那本《103型计算机使用手册》,手中拿着钢笔。
刘翠霞一边自己抄写,一边大声念给他们听。
正确的句子被工工整整地写在文字的缝隙中。
见钱倩回来,刘翠霞忙抬头:“你要睡觉了吗?”
另一个人说:“那到我房间去吧。”
钱倩睁大眼睛:“你们不睡觉了吗?还有几小时就要上课了。”
有人笑道:“错误太多,影响学习效率,没事,我们还年轻,扛得住。”
“熬夜会变笨的。”秉承着月亮不睡我不睡的21世纪修仙少女钱倩,板着脸,义正辞严的教训他们。
“可是,来不及啊,我今天听说,三天之后机器就能到,教授最多带我们上机操作两天。剩下的就要全靠我们自己了,现在连书都看不懂,怎么办啊?”
钱倩看着一张张望着自己的脸,她觉得这事应该有更简单的办法处理。
她知道这个年代没有复印机,但是,肯定有别的处理方法。
抗战时候地下工作者们印宣传页,也不是走的正经途径,他们是……
钱倩忽然脑中灵光闪现:“对了,这边能不能找到油印机?”
刘翠霞马上举手:“我们文印室就有!”
“能不能找到油印机,找人把正确的内容,直接刻一套蜡纸出来?然后用油印机一印,不就人手一份了吗?总比看着看着,还要在字缝里扒着看舒服。所长这么支持这个培训班,打个报告他肯定能批的。”
刘翠霞面露难色:“可是,培训班的资料是保密的,不能给工人刻。”
“那就我们自己刻,一人分下来,每人只要刻十页,中间还有不少是图,很快就能刻好。”
听钱倩这么说,众人齐声叫好。
说好第二天由刘翠霞负责从文印室领蜡纸和手工刻版钢针笔,结果等来等去,没等来人,只听见一个消息:
“不好啦,刘翠霞薅社会主义羊毛被抓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