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让邵白薇醒来的是惯例查房。
主治医生领着几个实习进来时，床上的人还处于半清醒状态，配合医生的问询回答。
医生走后没多久,护士推着车进来给她挂消炎药,还挺大一袋,还有几个小袋营养液,也不知道吊到什么时候去。
邵白薇盯着管子里一滴滴往下流的透明液体，卫生间哗哗流水声戛然而止，往卫生间方向看了眼,傅浅宁洗了把脸出来。
趴着睡显然不如躺在床上睡舒服，傅浅宁脸色看得出略憔悴,眼底还有淡淡的黑眼圈。
对方见到她坐在床上，快步走了过来，“先躺下,再多睡会,等这一袋打完了我叫护士换药。”
邵白薇摇摇头,右手打着点滴,她就用左手掀开被子,“我要洗脸。”
“我去打水。”
“我还要刷牙。”
“……”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刀口缝合处稍微好了一些些,就是现在挂着吊水左手不太方便做一些动作。
牙刷是手动的，不如家里的电动牙刷好用,但好过什么也没有,邵白薇习惯性用右手，刚抬起来就被傅浅宁制止了。
“小心点，在打点滴。”
她只好换了只手，正要拿牙膏,对方就已经很自然地拿起来，拧开盖子，不需要她说话，就把牙膏横在她面前。
邵白薇伸手，刷毛面朝上，对方很有默契地挤了一条牙膏出来，尾部还有个小小上翘的尖角，不多不少。
刚张嘴，洗漱杯就递到嘴边，抬眼瞄了眼镜子，正好和镜子里的人对上视线，顿了好几秒，邵白薇慢慢挪开目光，含了一口水又吐出来。
刷完了牙，湿润的毛巾就覆盖上来，她听到傅浅宁说：“闭眼。”
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废”，正常的刷牙洗漱不成问题，可旁边的人似乎比她还要紧张。
一只手托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用毛巾很轻地覆在她脸上，先是把嘴边的牙膏泡沫擦掉；紧接着折了一面从额头到眼睛、下移至鼻子和下巴，仔细且耐心帮她擦干净脸。
这场面让邵白薇想起来小时候，早起上学妈妈也会帮自己洗脸，但总是拿着毛巾就怼脸一顿擦，有温柔，但不多。
脸上毛巾的触感消失，邵白薇睁开眼睛，再见光明，她对上傅浅宁的眼睛。
此刻她们之间挨得很近，她忽然看到傅浅宁朝她笑了一下，声音很轻，目光柔柔的，她在对方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这种强烈清晰被重视的感觉，是她第一次在傅浅宁身上感受到。
她的心脏狂跳，恍惚间好似回到高中时代，她第一次见到傅浅宁，对方穿校服扎着高马尾，洒在她身上的阳光恰到好处，一切简单又美好。
回到病房，傅浅宁又坐不住了。
“饿了吧？早餐你想吃什么？喝粥、还是喝汤？”
“你别麻烦了，吊营养液呢。”邵白薇忍不住说，这会儿见傅浅宁的黑眼圈更深了，“回去休息吧，我玩会儿手机，等下这袋挂完了我会叫护士进来换的。”
“没关系，我现在下单等回到公寓菜就送来……”
傅浅宁还要说，邵白薇拉下脸来，“要么你下午过来看一眼，要么今天都别再来。”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顿了下，又说：“别忘了今天是星期天。”
若不是补了后面一句，傅浅宁或许还真以为她生气了，在听到略别扭的补丁后笑了出来，“你是在关心我明天没精神上班么？”
当事人故意做出一个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以示嫌弃。
“好了好了。”傅浅宁收住笑，“我现在就回去，下午再过来…给你带汤吧。”
在走之前，她拿过邵白薇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还不忘嘱咐：“那我走了，别着凉，有事打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