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辰宵懒洋洋道,“没有意义,真的,都tā • mā • de没意思透了,你,还有那边那群人,以及我那两个好哥哥和伟大的父皇,”他用一种极度讽刺的口吻说道,“在我看来都只不过是一团被无聊和其他乱七八糟杂质包裹着的烂肉而已。”
唐觉沉默了几秒钟,注视着他的眼神逐渐暗沉下来:“你知道你现在说的这种话,和那帮神秘教团的疯子没有两样吧?”
“是啊。”辰宵冷淡道,“那又怎样?”
“别告诉我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唐觉深吸一口气,攥紧了双拳,“我发过誓的,不管要付出什么,要花多少年,我都会为他报仇,你呢?距离唐先生离开我们才过去不到三个月,你就已经打算跟那帮shā • rén凶手同流合污了?你难道忘了他——”
“闭嘴!”
辰宵突然暴起怒吼道,他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揪起唐觉的领子,扭曲的脸庞和眼白中泛起的血丝让他看上去简直跟某种关在牢笼里的野兽一样狰狞可怖:“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这个,唐觉,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轮得着你来教训我!”
尽管当时的包厢内只有两个人尚且保持着清醒,但作为旁观者的唐都还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地盯着他们的对峙。他知道,唐觉和辰宵这对君臣一向不待见彼此,然而表面塑料下或许还是隐藏了几分勉强算得上旧识的情谊的,这也是唐觉能一次又一次地忍受辰宵荒唐举动的原因。
可瞧如今两人怒视彼此的模样,那两双异色眼眸深处涌动着的憎恨与敌视,以及一声一声如同野兽般的粗喘,唐都竟从中看不出半点虚假,就仿佛他们真的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他由衷地羡慕起了那位唐先生,尽管清楚对方大概率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不敢触碰太过浓烈的情感,因为害怕烈火烧身,但当看到他人毫无保留地倾注感情在另一人的身上时,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停驻下脚步。
爱是束缚。
当被爱者接受它的那一刻,就注定会像被甘心豢养的鸟儿一样,彻底失去自由的可能。
辰宵最终还是没能跟唐都打起来。
暴怒只是在刹那间冲昏了两人的头脑,激烈的情绪褪去后,余下的只有刻入骨髓的疲惫。辰宵垂下手,唐都注意到他又开始神经质地抓着自己的左手手腕上的痂痕了,这人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好好的手臂都快被他抓成了受虐后皮开肉绽的模样。
而唐觉就这样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他自虐,不去阻止,但也没有离开。
外面隐隐传来救护车的声响,就在这样几乎能叫人发疯的死寂中,辰宵开口道:“我会坐上那个位置。”
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的、装着白色粉末的药瓶,唐觉终于说话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吧?”他说这话时,语气竟难得的没有什么嘲讽之意,但那双严肃的深沉红眸却像是能看透面前人的灵魂,“这是他留给你的唯一解药,你确定要用在这群家伙的身上?”
说着,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躺在那里人事不省的一世祖们。
“不是你说的嘛,万一被我的两位好大哥抓到把柄了,我就要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说不定还要被那些五大三粗的护士按在床上非礼呢,”辰宵扯了扯嘴角,这会儿他看上去倒是更像唐都认识的那个玩世不恭的随性皇帝了,“再说了,这本来也不算什么解药,最多不过是缓解痛苦,再拖延一段时日而已。”
他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没有必要。”
唐都眼睁睁看着他小心翼翼地从药瓶里倒出一点白色粉末,很珍惜地用手指沾了一点,送进了那帮昏迷不醒的一世祖口中。
“恶心死了……”他抱怨道。
但唐都却只顾着盯着那些白色粉末发呆,他总觉得这玩意儿很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感恩戴德吧,”辰宵站起身,用桌上的一条女士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又因为嫌弃上面过浓的香水味道,用完后就一脸憎恶地将它丢到了那群人的身上,“这可是他的骨头呢,我都舍不得吃……啧,这样吧,等我当了皇帝,你们就去地底下陪他好了。”
他笑眯眯说话时的神态一派天真,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唐都面无表情地想,很好,破案了。
这玩意儿大概率和旧神面具是类似的制作方法,制作者和服用者都是狠人,能想出来把这种骨灰一样的鬼东西咽下肚。只是辰宵这病不应该是基因病吗,还是说,之前唐觉告诉他的那个皇室的隐秘传说是真的?
“正常人服用了这个,会怎么样?”唐觉问道。
“唔,倒也不会怎么样,”辰宵说,“只不过是在短时间内精神力值大幅提高,如果没有良好的自控力的话,野心和欲.望不匹配,很有可能会升起一些不该有的想法,或者引来其他人的窥伺而已。”
他笑着耸了耸肩:“我可是在帮这群永远不可能被家族重视的可怜虫们实现愿望啊,不是吗?”
唐觉冷哼一声:“说白了,你不过是想看到大皇子和一皇子麾下的势力dòng • luàn,让他们焦头烂额好从中牟利而已。”
“是啊,”辰宵淡淡道,“所以,你要和我成为共犯吗?”
他从唐觉的腰侧拔.出他的枪,食指扣在扳机上,枪口稳稳地对准了唐觉的眉心。但唐觉只是无动于衷地望着他,辰宵无趣地哼笑一声,手指一转,将枪绕了一圈瞄准自己。
“你这是什么意思?”唐觉眼神微凝。
“意思就是,”辰宵轻声说,视线落在唐觉的脸上,却又像是在看着某个更遥远的地方,“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真的被这操蛋的世界折磨疯了,我特许你,向我开枪。”
“由你亲手送我下地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