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回过神来,立马抱住她,也红了眼圈,“初初,你这可真是心疼死我了,要不是咱们家……也不会让你在这里受苦。都怪咱们家没能力,不能让你出去……”
成初初打断了她,通红着眼说:“娘,你不用说了,我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自然知道这不是你们的错。”
李母都愣了,不敢相信地扭头看向小儿子,怀疑今天是不是撞邪了。
成初初垂着眼眸,“娘,你这是不相信我吗?我知道我前不久让你们伤透心了,但是我在这儿改早了大半年,已经深刻认识到错误了。”
就连李开怀也蒙了,怀疑地看向成初初,“成初初,你真不是撞邪了?”
成初初眼泪朦胧,“二弟,我知道你是怀疑我,但是我现在都身陷囹圄了,何必骗你们呢?”
成初初确实是没有撞邪,但却“撞头”了。
在她住进监狱后,因为李家上下的打点,过得很是舒适。
只是她满腹怨恨,在监狱里大呼小叫,偶尔还凄厉哀嚎,怨天尤人,还不知天高地厚去挑战牢里的老大——然后就被老大狠狠教训了,直接一拳就砸在了墙上。
人倒是没大事,但是被砸墙后,成初初突然想起了自己穿越的这本书的后续剧情发展。
当初她只看到李开霁牺牲后归来,成为了位高权重的首长,就穿越了,根本不知道后续的情节。
这一砸,她就发现了,原来李开霁对黎叶根本就是责任,除了钱财,根本没有感情,也根本不在意黎叶的生死。
反倒是李开霁的那两个孩子,以后竟然有大出息,尤其是李方方,竟然成为了名闻一时的大商人。
醒来之后,成初初顿时就觉得心慌了。
她自知比不上黎叶,自然不会觉得李开霁视黎叶为无物,但是独独倾心于她。
这么一想,成初初计上心头,与其去攻略李开霁,还不如去攻略那两个单纯天真的小崽子。
虽然她之前打过他们,但想来两人年纪还小,自己只要随便哄几句,那还不是尽在自己掌握?
想清楚后,成初初甚至觉得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和李家人闹翻。
那两个小崽子都是李家的种,难道会不听李家那两个老不死的话吗?
因此,这次李母一来,成初初就戴上了伪善的面具,哭诉自己的不易,承认自己的错误,从而让李母愧疚同情。
李母果然受不了他这种哭诉,揽着她直叫小心肝,“初初,你不要再说了,娘知道你懂事,回去以后娘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出来。”
谁知道成初初竟然拒绝了,“娘,我不会叫家里为难的。既然是我犯了错误,那就让我在这里接受惩罚吧。”
李母两人都傻了,尤其是李开怀,甚至失礼地喃喃自语:“成初初,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疯了。”
成初初:……
她人好的不能再好了。
“娘,二弟,我知道你们对我有偏见。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让时间证明一切。”成初初委委屈屈说:“不过,我现在确实是有一件事情想让你们帮忙做。”
两人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很好,看来成初初疯的还不够彻底。
怎知道,成初初下一句就是——
“娘,二弟,我之前打了方方圆圆,都是一时脑子发热冲动之下才干出来的坏事。我甚至觉得在那一刻,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似乎有人操纵着我一般。”
李母谨慎地接话,“然后呢?”
怎么觉得这个调调不太对劲。
“娘,你不用这么防备我,”成初初哽咽着说:“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所以我想让你们我给方方圆圆道个歉,希望他们能原谅我。”
两人这回是彻底震住了。
成初初不是要秋后算账,而是要真诚道歉?
李母迷茫的重复一遍:“你要给方方圆圆道歉?”
李开怀也狐疑地说:“成初初,你该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二弟,你这个形容真的是很伤我的心。”成初初哭着说:“我不就是想道歉吗?这有什么错呢?”
等到两人快走的时候,成初初还特意叮嘱李母:“娘,下次你来就不用带这么多东西了。”
李母正想要夸她贴心,就听到成初初说:“要不然你就拿去给方方圆圆吧,这也是我这当姨的一片心意。”
李母:……
终究是错付了!
半小时后,李母和李开怀走出了监狱。
只是和来时的哀愁不一样,他们现在满脑子都是成初初道歉的一幕。
实在是魔性。
李母犹豫问李开怀:“开怀,你觉得初初是真的改了吗?”
李开怀想得很开,“管她是不是真的改了,反正她愿意在咱们面前装就行了。”
要不然去一次被骂一次,谁受得了?
李母喃喃自语:“是这么个道理。”
晚上。
李母在饭桌上提及了成初初认错的态度,并且打算明天就去黎叶那儿看看方方圆圆。
李母:“到底还是咱们家的孩子呢,总不能开霁走了,咱们就不管了。”
“啥玩意?成初初认错了?”比起去探望黎叶那两个孩子,王春华更加关心的是成初初,“娘,你没骗我吧?就成初初那倔强性子,还有一天会认错?”
之前去探望的时候,王春华又不是没被骂过,那用词之脏、毒、狠,就连王春花这个上了年纪的婶娘也是佩服的。
佩服后,就是恨不得和成初初同归于尽的屈辱了。
李开国也不信,“娘,你该不会想要捞成初初出去,所以给她找的借口吧?”
李父没说完,但也是认同这一说法。
李开怀顿时就笑了,“哥,你别不信,当时候成初初哭得可惨了,把咱妈那衣袖都哭湿了,我就在那看着她们两个抱头痛哭,可太感人了。”
李母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的?初初之前是年轻,认识不了错误,这不一进去监狱,就得到改造了吗?对于勇于认错改造的同志,咱们就应该接受。”
王春华立刻抓住了重点,筷子都快吓掉了,“娘,不会吧?你还想着把人接回来?”
一想到当初和成初初对骂的场面,王春华就头大,“娘,你这是刚送走了扫把星,又把个灾星接回来了!”
“砰!”李母猛地把筷子摔在地上,“王春华,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
王春华被吓住了,“我,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李开怀出来打圆场,“嫂子,妈说的没错,初初是真的改了,今天在监狱里还让咱们不用走关系提前把她放出来。”
看两人都是同一个说法,李家人不得不相信——成初初幡然悔改这件事情。
王春华还是控制不住嘴巴,“看来监狱还真是个好地方,让她蹲久一点也好,省的出来了麻烦。
李母是真的拿她这张嘴没办法了,恨恨说:“老大家的,既然你这么喜欢监狱,要不要自己也去蹲一下?”
王春华讪笑,“我又没有犯错,没必要给监狱增加负担。”
沉默良久的李父终于开口,“既然初初已经改正错误了,我们也不能拿旧眼光去看初初。等到初初出来,就是咱们李家的人,记得别提这件事情了。”
一家之主的李父都说话了,其余人肯定不会有异议,纷纷应是。
李母倒很是骄傲地说:“初初不仅不让咱们走关系,还让我代她去给方方圆圆道歉,可见是真的认识到错误了。”
说起方方圆圆,众人便立刻想起了黎叶。
这才惊觉,他们竟然大半年没见过黎叶了。
王春华惊奇道:“咱们这位大嫂有点气性啊,这么久都没来找咱们?”
李家人当初笃定,不出半个月,黎叶就要哭着喊着来求李家了呢。
说到黎叶,李母的心情非常复杂。
毕竟是捧在手心里宠了这么多年,她对黎叶肯定是有感情的。
只是后来造化弄人,她对黎叶的心态也是发生了复杂的变化。从愤怒到怜惜,再到愧疚,直至看到了哭哭啼啼的成初初,又变成了些许的埋怨。
当初要不是黎叶坚持不肯谅解,成初初也没必要被耽误了这一年。
李母叹口气,“说到底,也是咱们李家的媳妇,明天开怀和我去一趟,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孤儿寡母的,能过得怎么样?”李父叹息,“黎叶有没有一份正经工作,只怕现在生活艰难……”
他犹豫良久,还是说:“我记得钢铁厂有个空缺的位置,苦是苦了点,但工资高,若是叶子愿意,我就托下朋友,帮忙把她弄进去。”
李母心里怪不舒服的,虽然知道这钢铁厂不是什么好工作,但就这么给了黎叶,总让人觉得不太妥当。
但想到方方圆圆,李母还是应了声,“行,我明天就找她说说。”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李母就准备去黎叶那儿。
只是准备要出门的时候,她就听到李开怀诧异的声音,“娘,咱们不带点东西过去?”
李母眉头一皱,“咱们又不是走亲戚,带什么东西?”
更何况,她都打算给黎叶介绍工作了,这可不比什么票据来得好?
正要教训几句,就听到李开怀幽幽说了句,“虽是这么说,但是我怕咱们两手空空过去,大嫂可能不会给咱们开门。”
李母:“……”
一旁的王春华认真地点头,“娘,黎叶确实是这么个性格,我劝你还是带点东西去,要不然进步了大门,还挺丢人的。”
李母:“……老大家的,不会说话你可以闭嘴。”
虽是这么说,李母还是去翻了下票子,再捎带上些钱,这才出门。
途径糕点铺子的时候,李母犹豫了下,还是去了隔壁便宜的一家,买了几盒凤梨酥。
本来她还有点心虚,但想到黎叶说不定已经穷困潦倒,这点便宜的点心指不定还吃不到呢,又理直气壮起来。
李开怀皱着眉,“娘,咱们就买这么点东西寒碜谁呢?”
李母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咱们家的钱都是大风吹来的?”
李开怀撇了撇嘴,觉得自家娘这变得也太快。前几年还如珠似宝,这才多久,连盒贵点的点心都不愿意买了。
李家离大院并不远,但李母不愿意为此开小轿车,怕那些肮脏地方损坏珍贵的轿车。
因此,他们两人都是步行了一段距离,去到公交车站,坐两个站才到。
只是这个公交车补胎守时,两人硬是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到。
再颠婆了半小时,又步行了半小时,可算是到了大院。
李母养尊处优了大半辈子,哪里受过这种苦头?
等到了大院门口,她只觉得浑身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催促着李开怀去问人。
李开怀摸了摸鼻子,瞅着个面善的婶子就问,“婶子,黎叶是住在这里吗?”
那婶子面色顿时就变了,警惕地说:“你是谁?找黎叶干什么?”
该不会又是老黎家的穷亲戚吧?
李开怀愣了下,“婶娘,我不是坏人,我是叶子的……弟弟,今天过来是想……”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那婶娘冷笑一声,“上次是黎叶的哥哥,这次是黎叶的弟弟,你们骗子集团用的还都是同一套话术?”
李开怀人都蒙了,想他活了大半辈子,那里有人怀疑自己是骗子?
他从头到尾看了下自己,着装整齐,斯斯文文,那里有骗子的模样?
婶娘:“呵呵,骗子当然不会给别人一眼就看出是骗子,要不然怎么骗人?”
“确实是这样,”李开怀下意识点头,又反应过来,“不对,我真的不是骗子,我是黎叶的弟弟,你们问她……”
刚说完,就听到这个本来安静的大院突然传来了无数的声响。
“黎叶的弟弟来了?”
“是上回的老黎家?”
“长得不像,说不定是个骗子!”
李母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大院的野蛮人冲下来,把自己的儿子团团围住,闹着要个说法,“老实交代,是不是骗子?”
李开怀:“……”
李母:“……”
李开怀百口莫辩,幸亏李母冲过来救了他,语速飞快地说:“街坊们,我们两个真的不是骗子,我是黎叶的……婆婆,今儿特意来看她。”
一行人顿了顿,交头接耳,“黎叶的婆婆?没听说过?”
“不,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李家?”
立刻就有人问李母,“你们是不是姓李?”
两个人立刻飞快点头,希冀地说:“对,我们就是姓李,黎叶提过我们吧?”
大院众人又是一阵小轰动,“还真是那个李家!”
“就是之前咱们讨论过那个李家吧?”
“造孽啊!差点把这两个人放进来了,晦气!”
李母两人:……
不是,他们好歹都是高级干部家庭,去到哪里都是受欢迎,怎么在这儿就是造孽了呢?
“不对啊,”王婶突然醒悟,“你们若真的是黎叶的婆家,怎么还来这儿找她?”
李母一懵,“什么意思?她不是住在这里吗?”
这话一出,本来放松警惕的大院众人又默默提起了武器。
“所以说,还是个骗子吧?”
“对,连黎叶搬家都不知道!”
“有道理,如果真的是婆家,没道理前半年都没来找过人。”
李母人都麻了,她这时髦的老太太,那里有骗子的样子?
还是李开怀机灵,赶紧掏出糕点发给众人,“街坊们,大家冷静点,吃点糕点,今天刚买的,新鲜!”
一行人接过糕点,又看他们二人举止得体,衣冠整洁,不像是普通的人家,这才将信将疑地点头。
听说,叶子的婆家是干部家庭,这两个人确实是有高级干部的那些臭德行。
别以为这两人不说,他们就看不出来,这两人都看不起他们呢!
王婶眯着眼睛说:“那你这个婆婆可当的真是失职。前不久,叶子就搬走了,方方圆圆也入学了,就连她自己也找了工作,你们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什么?搬家了?”李开怀抱怨道:“怎么都没跟咱们说一声,白跑一趟了。”
“什么?她找到工作了?”李母更关心这一点,“她哪里来的关系?”
王婶一听这话就不舒服,“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叶子和你一样一身臭脾气?叶子厉害着呢,能有工作咋奇怪了?”
李母一脸恍惚,她最是了解这个媳妇不过了,说得好听的,是被他们养的如珠似宝,说得难听点就是整个人都被养废了。
就这么个废物,能自己找到工作?
李母下意识就否认了,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家里人有人偷偷给黎叶找的关系。
一想到没人和自己提过,李母心里就格外不舒服。
“那你知道她在哪里工作?住在哪里?”
“听说是镇政府的干部,厉害着呢,至于住在哪里,你都不清楚,咱们这些邻居怎么会知道?”
李母心里更加不舒服了,这还是镇政府的干部,得花多少钱多少人脉才能搞进去?
她还欲多问,王婶已经懒得搭理她了,招呼众人回去煮饭。
“走了走了,又没好戏看,回去煮饭了。”
“咋不是骗子呢?要是的话,咱高低得整一下!”
被大院众人明嘲暗讽,李母再也待不下去了,拉着李开怀急冲冲回到李家。
一上公交车,李母就冲李开怀发火,“黎叶那工作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瞒着我暗地里给人找工作了?”
李开怀委屈至极,“娘,你在说什么呢?我就是在百货公司上班,哪里来的人脉给人搞进镇政府?”
李母一想,也是,若李开怀有这个能力,没必要继续待在百货大楼。
等到李家,李母积蓄已久的怒气倾泻而出,“老大家的,是不是你们给黎叶找工作了?竟然还敢瞒着我?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
李开国夫妇都蒙了,他们两个安安分分上班回家,这刚下班怎么就飞来横祸了?
王春华:“娘,你在说什么?我的性格你不知道吗?我有可能会帮黎叶找工作吗?”
她反应过来,立刻掐李开国,骂道:“是不是你去帮人找工作了?李开国,你不要命了?”
李开国彻底傻了,左支右拙,一时半会都不知道应对谁,“娘,春华,我冤枉啊,我什么时候给人安排工作了?”
李母冷笑一声,“不是你还有谁?”
李开国:“说不定是黎叶有本事呢!”
李母:“那可是镇政府的工作,她黎叶能有这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