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书生,竟还是个……穷酸书生?
这个答案,着实有些……出乎安阳的意料。
没想到咋咋呼呼,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丹旸县主,当年嘴里甚至嚷嚷着要挑选一个全天大最优秀的男子的丹旸县主,到最后竟似乎瞧上了一个穷酸书生?
这个瞠目结舌的结果,便是连安阳听了,都怔了半晌。
对上丹旸一脸急切的目光,安阳想了想,如是道:“我自是不会嫌贫爱富——”
结果,话还没说完,便见丹旸立马将手中的茶盏往小几上一搁,一把紧紧拉住了安阳的手,一脸如释重负,又一脸眉飞色舞,欣喜欲狂道:“我就知道安阳你绝非这样的人,你向来都是跟旁人不同的,你从来不在意旁人任何眼光。”
说着,丹旸只吁了一口气,道:“我……我本来还有些嫌弃他的出身,原是我太狭隘了。”
丹旸喃喃低语着,仿佛彻底松了一口气似的。
安阳动了动唇,原本正要将下一句“不过”继续吐出,然而,看到丹旸如此模样,倒是一时顿住了,也被丹旸县主如此“卑微做小”的姿态给稍稍惊到了。
没想到,不过才俩月,竟如此“情根深种”了。
要知道,丹旸身份高贵,父王邑王乃陛下兄长,不但拥有一方封地,手中还有着十万兵权在手的,可谓货真价实的一方霸主,其身份其权势不可小觑,连陛下都忌惮不已。
这样富贵滔天的家世养出的贵人,身份地位虽与她齐平,然而只有安阳知道,她的高贵不过是在太后的庇护下,却如同镜花水月般,一戳便破,而丹旸,而邑王府,却是货真价实的拥兵自重,既有实权,又有着最尊贵的皇室血统,这便是她丹旸县主有资格朝着安阳甚至七公主叫嚣挑衅的最大底气。
这样绝顶富贵下娇养长大的人,什么样身份的人没有见过,安阳与丹旸虽不算自幼一起长大,却也相识了五年有余,自问对她是有着一定的了解的。
相识五年以来,除了一个“无忧哥哥”,她丹旸县主还不曾将任何一名男子放入过眼里。
然而眼下,竟像是有些着了迷般,瞧着是……陷进去了?
安阳大感意外的同时,也深知,对于“情根深陷”之人,在最兴头上是不该唱反调的,因为其结果往往适得其反,思索再三,安阳只得迂回问道:“你先跟我说说你的苏公子罢,你们是如何认识的,现如今……到哪一步了。”
安阳淡淡打趣着,借机盘问出一些细枝末节来。
便见丹旸微微红着脸,一脸羞涩,却双眼发亮,滔滔不绝道:“原是我生辰那日,你们走了之后,我返回时在抱山石后头不小心与人相撞了,一抬头便看到了苏公子,只见他生得面红齿白,一脸文秀,正一脸局促不安的看着我,连连作揖致歉,后来发现我的凤钗不小心撞到了池子里,苏公子竟想也未想直接跳进了池子里替我寻钗,结果他竟是个不会水的,一下池子便直接滑了个四脚朝天,逗得所有侍女们哈哈大笑,后来挣扎起来后,才发现池子里的水才不过到他膝上,他当即便脸红得跟个猴屁股似的,安阳,我从未见过男子像他那样喜欢脸红的,那样窘迫,真真可好玩了,我见他不会水,便让他上来,结果那个傻子竟一直缩在水中摸啊摸,摸了许久许久,才终于将我的凤钗给摸到了,给捡了起来了——”
丹旸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抬起手,朝着发间摸了摸。
便是现如今回想起来,依然觉得有些感动。
安阳顺着瞧去,只见丹旸发间别着一枚银色发钗,看着质地款式分明皆为普通,非她生辰当日所戴的那枚。
丹旸又道:“后来次日出府,我本想去将军府找你玩的,结果刚出门,路过岔口时,便见苏公子在王府外街的街口一路徘徊,似一脸纠结无措,后我命人落轿,令人去问,才得知原来苏公子前日弄坏了我的发钗,心生歉意,便连夜去补买了一支,不过他家境贫寒,囊中羞涩,只够买一枚普通发钗,却又怕我嫌弃鄙夷,一直不敢登门,这才在路口徘徊周转了一个早上,并且还染了风寒了,你说,他傻不傻——”
丹旸微微打趣地说着。
嘴上虽说人傻,自己嘴角却分明翘了起来,一脸的甜蜜。
安阳便又再次顺着将视线落在了丹旸发间,有一说一,这是认识整整五年来,安阳第一次在丹旸县主身上看到的……便宜货。
要知道,丹旸可从来都是安阳、赫连毓眼里的“暴发户”啊!
却是头一遭看她如此心甘情愿用这样的丢人玩意儿,还如此甘之如饴的。
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丹旸嘴里的那位苏公子,却是一时叫安阳心生好奇。
“他为人也是极好的,人老实,嘴笨,极为温柔,几乎什么都听我的,便是现如今跟我说话还会脸红了。”
丹旸滔滔不绝的说着。
双眼里不断冒着光。
“他既那般好,那昨儿个你为何如此藏着掖着,好似生怕见人似的,大大方方介绍给我认识,不就好了么。”
安阳淡淡打趣着。
却见丹旸支支吾吾道:“你生得那样美,天底下哪个男人不会被你这么个狐狸……咳咳,不会被你这位下凡神女给迷惑住,你看,连无忧哥哥都快要被你给迷倒了,我傻我才会将意中人带到你跟前来,哼,我俩站在一块儿,哪个还会分半道眼神到我身上来,横竖未来我若是成亲了,一准将我男人拴得紧紧的,势必不会让他见你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