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嘉在洗手间躲了半小时后,才敢在镜子里看自己的脸。
红得像被烫伤了一样。
跟镜子里的自己对上视线,她才惊觉,自己过去半小时什么都没做,净坐在浴缸边沿发呆了。
洗澡洗澡,发什么春呢!
顾南嘉拧开花洒,站在雨帘下面,轻抚着砰砰跳的心口……把心事掩藏在哗啦啦的水声下面。
洗澡时脸上的妆也顺便卸掉了,没了粉底的遮盖,脸上的温度给雪白皮肤上了自然腮红,格外清纯。
顾南嘉对着镜子抹护肤品。上次她从家里搬了一部分东西过来,里面就有个洗漱包,装了她常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
洗漱包放在那里规规整整,打开后就像哆啦A梦的口袋,好像能掏出无数东西来。
一套洗漱和护肤流程下来,洗脸池上几乎已经摆满了。
她看着孟寒舟提前准备的浴巾和牙刷,偷偷直笑,直男想法真是简单,女生要用的东西多着呢。
孟寒舟应该不习惯这样凌乱的洗手间吧……顾南嘉双手叉腰看着眼前的瓶瓶罐罐,心想道。
她把这些东西重新摆放了一番,看起来整齐了不少。收拾完,又盘算着这几天买个亚克力架子,把东西都好好归置归置。
拖拖拉拉做完该做的事,她头顶洗脸专用的可爱发箍,双手撑在洗手台两侧,想起刚才孟寒舟撬开她的唇齿,猛烈进攻的场景。
孟寒舟的嘴唇也太软了吧,怀抱也太夯实了吧……她娇羞地咬住下唇。
刚才那几分钟真是刺激,她连呼吸都不敢,憋出了她人生有史以来的最大肺活量。
她承认,当时她就是想趁人之危盖章留戳,在孟寒舟没什么行动能力的时候偷亲一下就跑,反正他也不会记得。
本来浅尝辄止,没想到孟寒舟反客为主,抓她一个现行。
那瞬间她瞳孔急晃,瞪大了眼,却因为离得太近而看不清孟寒舟的表情。
初吻失守,就连身子也跟着投降,一个不稳摔进了他怀里。
他到底醉没醉啊……
她急得抓耳挠腮,又没法去跟他当面验证。
看他都没什么力气了,怎么还有劲抱着她呢?
亲完后,顾南嘉娇羞地说了句“干嘛啊”,就捂着脸跑去了洗手间。
身后没有任何响动。
在这么心动的场景过后,一个逃跑,一个装死,还真是……天生一对。
顾南嘉戴着发箍从洗手间出来时,孟寒舟已经在客厅里睡着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在沙发前站定。
他身长腿长,横躺着就几乎占满了整个沙发空间。
顾南嘉站着,心想他就睡这里了吗?
结婚后两人第一次在同一个屋檐下度过,看来是要分房睡了。
她也好像只能回主卧睡了,毕竟孟寒舟家里只有主卧有床。
空气中只剩下空调细微的声响。
她给他身上盖了个薄毯,蹲在他身旁,盯着他雕塑般的侧脸。
孟寒舟呼吸均匀,神情安静。
浅浅的眼窝下,是他深邃的眼,这会她看不到。
她要是能看懂他就好了。
他枕着右胳膊,左手随意垂着,无名指昏暗的厅里闪过一道金属光泽,那是他们的婚戒。
她想起今晚他在自己家人面前的表现,冥冥之中觉得自己好像选对了。
顾南嘉揣着蓬勃的心跳睡去,又在半夜莫名其妙醒来。
习惯性抬手时间,发现是凌晨三点。
她正准备翻身接着睡,突然发觉主卧门缝透了一线光。
孟寒舟醒了?
她疑惑着跳下床,在门后听了听,好像是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打开门出去,孟寒舟正在阳台,给那盆小松树浇水。
他面色如常,像是已经完全清醒了。
“我吵醒你了?”孟寒舟问,声音依旧是哑哑的。
顾南嘉摇摇头,说没有,是自己醒的。
两人隔了个客厅对望,她手足无措地站着,问了句废话:“你在干嘛?”
孟寒舟说他嗓子发干,醒了睡不着,就起来转转。
顾南嘉睡觉前忘了摘发箍,此刻睡得七扭八歪,她站在那里半梦半醒地揉眼睛,可爱极了。
孟寒舟盯着她,忍不住笑了两声。
“笑什么。”
顾南嘉走到阳台上,说她以为松树不用浇水。
孟寒舟笑笑,顺便伸手帮她把发箍戴正。
孟寒舟身高优越,他俯下身,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顺滑。
那张俊脸由远及近,越近越模糊……顾南嘉还以为他又要扣她后脑勺,整个人迅速红成了一颗熟透的桃子。
最终,只是头发丝有动静。
她的心像处在惊涛骇浪之中的小船,刚冲上浪峰,又跌入谷底。
……怎么还有点隐隐的失落?
顾南嘉自诩淡定,这样的亲密举动让她心动,但不足以让她无措到这种程度。
追根溯源,还是几个小时前那个吻的滞留效应。
孟寒舟接着她的问题,说松树包装上有养护说明,还挺复杂。
顾南嘉诧异,松树不是在石头里都能活吗,怎么进了盆栽就这么娇弱?
“是吗?”顾南嘉心想他从不养植物,到底是她添了麻烦,便说,“要不给我吧,我放在工位旁边。”
孟寒舟没答应她,只说:“我会照顾好的。”
孟寒舟的阳台一尘不染,也丝毫没有生活气息,所有东西都收纳在阳台柜中,看得到的地方没有任何东西。
那盆小松树突兀得不像话,就像莫名闯入的不速之客。
她突然意识到,不止是这盆小松树,她,还有她的所有东西,都是这个房子的闯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