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窈狠狠怔愣了下,呆呆望着沈暮朝,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暮朝的母亲是医女,救了沈大将军的命,朝夕相处的陪伴,两人成为了夫妻。
夫妻五载,沈大将军却突然带回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给了沈暮朝母亲一个措手不及,对于沈暮朝的母亲来说,这该是多么大的打击!
沈暮朝声音继续响起,“那个女人是沈辰那老东西的前未婚妻,沈辰没去西北之前,在京城有一门亲事,后来,老东西的未婚妻家里犯了事,老东西和他未婚妻的婚约也就断了,沈辰去了西北,遇到了母亲,随后和母亲成了亲。”
“前未婚妻?”纪云窈蹙着眉,“感情你生父这是对他未婚妻念念不忘啊!那你母亲和你又为何去了青州?”
沈暮朝看她一眼,纠正道:“我母亲,也是你母亲。”
纪云窈:……行叭!
她又重复了一遍,“那母亲和你又是怎么去青州的?”
“后来出了一些事,母亲与我父亲和离了,母亲祖籍青州,和离之后,她孤身一人带着我回了青州。后面几年,我们就在青州住下了,我也进了松阳书院读书。”沈暮朝道:“往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我就不用说了。”
话音落下,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纪云窈大概明白了,不过,有一点她还是有些疑惑,即便沈将军和他的前未婚妻有了孩子,可沈暮朝依旧是沈将军的嫡长子,依照沈将军的官职和权势,别说养沈暮朝一个孩子,就是十个百个也养得起,按理说,沈将军是不会让沈暮朝的母亲把沈暮朝带走的。
依照千百年形成的习俗,即便和离了,沈暮朝的母亲也是没有资格把沈暮朝带走的。
沈暮朝更是连中六元的状元郎,其年幼时定然就比同龄人聪颖,这种情况下,沈将军更应该把沈暮朝留在府里才是!
那么,沈暮朝为何会离开沈府?
纪云窈心里有疑惑,但沈暮朝神色淡然,看起来不愿意再提起过往那些不开心的事。
纪云窈便没有对打听,“沈将军抛弃了你和母亲,但他也是京城人士,我怎么从来没听京城这边的人提过你和母亲呢?”
“沈辰和母亲是在西边成的亲,成亲那几年,他以我年幼为借口,并没有带我和母亲回京。”沈暮朝语气嘲讽,“当时,我与母亲以为他是在关心我们,后来才知道,他是要一个人回京和他那前未婚妻私会。”
纪云窈对沈将军的印象越发不好了,“他从边关回了京,而你现在也在翰林院入职,你见到了他,所以才不高兴?”
沈暮朝解释:“其实也不是在宫里遇到了他,晚上从侯府回来,路过花灯街的时候,我看到了他。”
中秋佳节,城东的长街挂着一排又一排的花灯,有卖花灯的,还有摆摊和各种表演,路过花灯街的时候,纪云窈和沈暮朝下去逛了一会儿街才回府。
纪云窈问道:“那他可有认出来你?”
“应当没有。”沈暮朝微微摇头。
纪云窈没有见过沈将军,“你当时怎么不给我说一声,我好替你去骂他一顿!”
“一个老东西而已,不值得你动气。”沈暮朝不在意地道:“他虽然是我生父,但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往后你遇到了他,也权当不认识他那个人,不必对他有好脸色,更不必把他当成公爹敬重。”
纪云窈点点头,嫌弃地道:“这是自然。”
“抛妻弃子,还在外面养外室,我本以为他是大英雄,没想到人品如此低劣,何止是老东西,简直就是个狗东西!”
听到“狗东西”三个字,沈暮朝被她逗笑了。
看着纪云窈气呼呼的模样,沈暮朝心里的怅惘和怨恨散了许多。
纪云窈是他的夫人,站在他这边,替他生气、替他不甘、替他骂着沈辰那老东西,维护着他。
这份维护,不掺杂一丝虚情假意。
练武场里很安静,只有一阵又一阵的夜风拂来,纪云窈来的时候,只穿了件单衣,沈暮朝温声道:“夜深了,你先回去吧。”
纪云窈问道:“你不回吗?”
沈暮朝道:“酒还没喝完,等把酒喝完了,我就回去。”
遇到了沈辰,又让他想去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纪云窈顺手拿起那壶桂花酒晃了晃,还有大半瓶呢,等沈暮朝把这些喝完,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木盘中还摆放着一只酒盏,纪云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在手中,“一个人喝酒,无聊又无趣,我帮你分担啊!”
沈暮朝怔了下,来练武场之前,他让阿大备酒,阿大以为他是要和纪云窈一起出来赏月,便多备了只酒盏,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沈暮朝勾了勾唇,“你不怕醉?”
“怕啊,我这叫舍命陪君子!”纪云窈眉眼弯了弯,“况且,我也想大醉一场!”
沈暮朝注视着她,“为什么?”
纪云窈叹口气,安静片刻,“我还有些事情没弄明白。”
比如,她为何会在三年后死掉,再比如,沈暮朝真的会变成话本子里的“沈暮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