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息,几声如野狗哀嚎的惨叫声传来,帐帘被人从里面打开,浓郁的血腥味溢出,男子信步而出,等在外面的司礼送上一块绢帕。
男子神色自若地擦拭着指尖上的鲜血,另一只手中的红玉匕首与身上的锦裘没有沾染半分血迹。
他抬脚便要回幄帐。
“慕迟……”老者神色复杂地上前,顿了顿改了称谓,“殿下,慕玄他已多日……”
“老师,”男子平和地打断了老者的话,侧眸笑道,“您到底是老糊涂了,便让司礼送您回去好好歇着吧。”
话落,他已径自掀开帐帘走了进去,铺天盖地的热浪涌来,近十个烧得旺盛的火炉将漆黑的幄帐映得如同白昼,他恍然未觉,仍披着厚重的锦裘,蜷在火炉旁的榻上,良久,手指难以克制地颤抖着。
还是好冷。
似乎不论怎样,彻骨的寒意都难以消散。
心口的疼痛也席卷而来,他只面无表情地蜷缩着。
曾经他那么想要的疼痛的知觉,如今却折磨的他身心俱疲。
朦胧间,他又想起在般若寺时、在去往楚州的山洞中,有人褪了外裳,只穿着贴身的小衣,光裸莹白的手臂紧紧地拥着他。
乔绾……
冰冷的肢体终于多了一丝燥热,他难以忍受地扭动了下身子,气息微乱。
司礼将周老送回幄帐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再折返回来正看见一名士兵拿着一叠书信,战战兢兢地站在公子的幄帐门口。
“何事?”司礼上前悄声问道。
士兵如见了救星般道:“上郡今日来往的书信都在此处了,驿使在营寨外候着,等殿下过目后再送去。”
行军打仗时,驿站的来往书信极有可能有细作泄露情报,须得一一过目。
司礼将书信接过来,转身叫了声“公子”,意料之中地无人应声,司礼顿了几息走了进去。
热浪涌来,即便在这样的冬季,司礼这般会功夫的都难以承受这样的热意,后背顷刻起了一层汗,可榻上的公子却仍裹着厚厚的锦裘,散着寒意。
司礼不觉在心底轻叹一声,小声道:“公子,驿站的书信送来了。”
慕迟睁开眼,看着身侧空荡荡的床榻,迷离的眸色逐渐冷静。
“公子?”司礼又轻声唤了一声。
慕迟起身,接过司礼手中的书信随意地翻看着,可不知为何,指尖蓦地软了下,几封书信滑落在地,其中一封轻飘飘地飞到不远处仍冒着火星的火炉灰里。
司礼忙要上前捡起,一只皎白如月的手却率先探了过去,指尖沾到火星仍无知无觉。
慕迟蹙眉,不解地看着眼前信封,上方粗鄙生疏的笔迹书了六字:
金银斋,乔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