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忙道:“是楚公子,今日休沐,不用去学堂。”
楚无咎。
慕迟的脚步一顿,眉心不觉蹙起。
他再次想起当初的一家三口,以及那个老妇人说:只因生孩子便差点入了鬼门关。
一个可有可无的孩子,不值当她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所以昨夜,他有所克制。
可是……在昨夜之前,他从不知,碰到她,要克制会如此艰难。
“你去找宋攀要避子汤的方子。”慕迟吩咐。
“是……”司礼习以为常地应下,下刻陡然反应过来,惊讶道,“避子汤?”
“吵嚷什么?”慕迟凝眉,“此事不许对任何人提及。”
“是,”司礼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属下定寻来最好的方子,不会有损长乐公主一丝一毫……”
“什么?”慕迟不解,片刻后反应过来,目光阴沉地打量着他,“是男子喝的。”
司礼:“……”
“属下这就去办。”
慕迟沉沉地应了一声,却在司礼转身的瞬间注意到他的腰间有东西一闪而过:“且慢。”
“公子?”
慕迟看向他腰间挂着的香囊:“香囊不错。”
司礼脸颊一热:“是倚翠姑娘送的。”
慕迟脸色微沉,定定打量香囊许久,方才挥挥手放他离开。
*
金银斋。
乔绾坐在柜台后,一手托着下巴出神地看着前方。
昨夜香艳的画面涌入脑子,以及那句“我爱你”。
她今日并未有生意要谈,只是……她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慕迟,更不知该如何开口。
说什么?
说她昨夜色迷心窍,被他诱惑了?还是说她虽然未曾喝酒,但就是平白无故醉了,才会做出那些事?
乔绾在心底哀嚎一声,恨恨地暗道一句:“美色误人。”
直到午后,金银斋进货的伙计回来,乔绾才终于打起些精神。
乔绾是认真想要经营好金银斋的,那么进货便不能在燕都进了,丝绸从江南进,毛毡自西北进,狐裘大氅自北部进,算下来,一年能省下千两银子。
而这些伙计大多是走南闯北过的,乔绾将货物安置好,最爱的便是听他们讲那些精彩的异域经历。
今日也不例外。
伙计是从西北进来了一批毛毡,他们看见了大漠,他们口中,大漠是如此的雄浑而风情万种。
乔绾暗想,自己的身子已经好转了许多,也许往后她若是来了兴致,也可以随着商队四处游历进货。
因那些伙计一路奔波,乔绾便让他们提早回家休息。
金银斋逐渐安静,乔绾仍在想着游历一事,一转头便看见一旁的倚翠正在仔细地绣着什么。
乔绾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刚要打趣询问,便发觉倚翠拿着的是一枚男子香包,绣着“礼”字。
乔绾的打趣声僵在嘴边,默了默重新缩回柜台后。
她又想到今晨慕迟那样珍视那枚翠竹香囊的画面,心底慢慢悠悠地升起一丝怜意。
这日后,乔绾和慕迟之间似乎有什么在改变着。
乔绾不再回绝慕迟的接近,他们每晚相拥而眠,只是再未欢好过,乔绾也绝口不提那晚之事。
慕迟心中暗自惶恐良久,只怕她从未将那晚当做一回事。
她生性洒脱,说不在意便真能做出不在意之事。
慕迟自己也未曾想到,有一日,自己这样的人,会想着用“负责”留住她的心。
可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想看着她骄纵蛮横地自在,想看她恣意放肆地欢笑。
他再做不出困住她这样的事。
幸而她再未排斥他的靠近,他心中的焦虑逐渐平复。
这日,慕迟醒来得早,未曾作声,只看着背对着自己、被自己紧拥在怀的乔绾,良久伏靠在她的肩头,偏首印上一吻。
乔绾动了动身子,嗓音犹带着初初醒来的喑哑:“什么时辰了?”
慕迟道:“还早,再睡一会儿。”
乔绾眯了眯眼:“不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