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当巡察使的众人抵达此处时,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的。
卓思衡率领学事司官吏拜见了顾缟,瑾州本地随行的则是王伯棠和潘惟山二人,他们本就是瑾州州府衙门的一二把手,上面的巡察工作组下来,自然要陪同。
尤其还是这么大的事。
卓思衡看着一行官吏在川流熙攘中站定,因不是出巡,也没人替他们开道,场面一时很是尴尬,不过好在已过了早市时间门,摊贩和客人都在不断散去,他这时才要吏员开道,让出一条直通州学正门的路来。
“卓提举,这便是你在州学办得早市?”顾缟冷着脸问。
“不是。”卓思衡的表情格外诚恳,“此处道路也不属我州学独占,百姓要来摆摊叫卖并无不可,只是我有规定,只早晚二市可制位于此,另需自行清理摊点,不得污扰。”
站在门口,小贩散去,终于周围又清净下来,各人才有了真正是在州学的感觉,卓思衡一一看过去来人,只见顾缟虽年纪四十出头,却比年轻些的官吏还要强壮高大,宽肩厚背很是威武,说是武官都有人相信。慧衡的来信里有附一张抄录曾大人原话的纸条,说是顾缟此人的的确确是武举出身,但亦极通文墨,在边关办过几次军营里的弊案,人称“铁吏”,圣上得知后特意拔擢至了御史台,起初御史台正经科举出身的官吏都觉得他没有功名不过是个粗人,谁知后来论事争辩,竟无人能旁征博引过他,自此他尤其服众,再无人置喙出身,也慢慢一步步当上四品官吏,正直刚健,说话和态度都是冷硬不折的风格,平常在朝中谁得账也不买谁的面子也不卖,可谓是一身钢骨不容错,此人能来对卓思衡来说焉知非福。
其余几个则是陪同随行,虽有两人的吏部背景被曾大人列为可疑,且这样的机会郑镜堂和唐家不会放过,许是另有目的也未尝可知。
但有一个,同曾大人来信中所言不同,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那人站在最末尾,冷冷清清,只是看着,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正是高永清。
上面让江南府派个巡检司的本地官吏,没想到他们竟临时换了人。但卓思衡今早看到高永清的名字时却并不意外。
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恶心他们两个人呢?
一个是监察使,一个是被弹劾的地方官,利益最攸关的两人之间门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高永清从严和回护都令自己进退两难,郑镜堂和唐家此举实在是恶毒又狠辣。
想他今年春天三年任满,因律治有为提到江南府巡检司,却第一个碰上了自己的案子,卓思衡心中虽是气恼,可面上仍是平和的笑容,让着几位一道入内。
——进入州学穿过正堂,所有人又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