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沉默。
……
他们跌宕起伏的心还没有受到今日真正的考验。
学子们拖着虽只是听了一会儿讲话却好比挨了一顿毒打般的疲惫身体,行尸走肉般挪进讲堂,然而等候他们的不是松弛的课堂氛围,而是手捧试题面带微笑的堂师。
“司业大人说,此乃摸底考试。”
一些心理素质差的学生,当场哭出声来……
卓悉衡扪心自问,他是从据说规矩最严苛的私学熊崖书院出来的,但就连旧日学堂严苛古板的氛围都比眼下国子监要活泼松弛好多。
他将试卷上交后穿行于太学内,看到的仿佛都是行尸走肉没有活人,偶尔健步如飞面露红光精神矍铄的,都是老师……
晚上回到家中,卓思衡当然还是要办公晚归,随着春坛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回家的时辰也越来越晚,家中只有两个姐姐和他一同吃完饭。
看弟弟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慧衡吃过饭后问道:“弟弟,怎么了?在国子监读书遇到什么不方便和大哥说的难事了么?那就告诉姐姐。”
“难道有人因为你是大哥的弟弟所以欺负你里?”慈衡听完重重撂下碗筷,仿佛下一步就要撸起袖子了。
卓悉衡只是摇摇头,犹豫后开口道:“二姐,三姐,你们有没有想过,哥哥在外面的样子,和我们了解的……完全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慈衡跟着卓思衡外任过五年,她最清楚不过,“哥哥在外面可凶了!”
卓悉衡愣住了。
“他会骂人!”慈衡紧接着说道,“会砸东西拍桌子,会冷笑会发火,外面的人好多都是怕他的。”
慧衡倒是低头笑笑,这对于她来说一点也不奇怪,但是今日头次见识到大哥另一面的卓悉衡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不过,他很快就能见到他大哥的第三面了。
……
三月初三,春坛吉日。
在卓思衡的主持下,尹松善在国子监完成此次春坛的第一次讲学,说是门庭若市也不为过,除去国子监的学生与帝京的士子,各处慕名而来的求学之辈都纷至沓来,将太学最大的集贤堂挤得人满为患。姜文瑞不得不临时吩咐人将堂门窗全部洞开,再在廊道间铺上席子。
尹松善讲至一半,发现好些学子只能远远于窗外廊下求听,他便自蒲团上起身,漫步走出讲堂,行至院内席地而坐,在天地之间播授学识,诸多外州奔波千里入京慕名而来的学子见此,无不涕零。
此事入了皇帝的耳中,据说他感怀落泪,一是敬叹尹先生的大德与仁心,二是感慨求学者求道之艰难。于是,圣上下旨,赐国子监白银五千两,为听学士子传餐与列席之用,再将赐尹松善先生一方亲刻小章,上有四字:贤望德达。
一时之间,传为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