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从不曾换来他一丁点回应,哪怕只是多看一眼,多说一句话。
沈浮紧紧闭着眼睛。他不配得到原谅。连他自己都这么觉得。他实在是可耻,可憎,可恨。
然而他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受过的伤害,他便是死,也要补偿了她以后,才能去死。“请林正声过来。”
轿子抬进官署,沈浮脱掉潮湿的衣服鞋袜,换上干净的替换衣服,内里是白色纱衣中单,干燥柔软,带着淡淡的熏衣香,这还是她走之前,替他准备好的。
沈浮低着眼,摩挲着衣料细腻的纹路:“让裁缝下午过来一趟。”她不会再给他准备衣物了,这些她亲手裁剪,亲手为他打理的衣服鞋袜,他得收起来,他不能给穿旧了,穿坏了。
朱正先赶到,匆忙给他换药包扎,想说几句爱惜身体好好养伤的话,看他神色不对也没敢说,正沉默时,听见沈浮吩咐道:“姜家二姑娘那里,你全力相助林正声,绝不能出什么闪失。”
朱正反应了一下,才想起姜家二姑娘就是从前的沈相夫人,惊讶地答应着,心想先前二话不说便是一碗落子汤,如今怎么又改主意了呢?
换药之后,小厮服侍着穿上官服,沈浮胸口有伤不方便,胡成踮着脚拿着乌纱,小心给他戴上,又拿过镜子来照。
沈浮看着镜中的自己,面白如纸,两眼血红,魂魄已经离体,只剩一个行尸走肉般的壳子。还有头上这顶乌纱帽。
从前都是她给他戴的,她个头刚到他下巴,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她仰着头伸手时,清浅的呼吸会拂在他唇上,总让他心尖荡起一阵说不出的酥和痒。
从前他不懂那是什么感觉,也或者是他不敢细想,如今他知道,是因为他爱她,在他不敢正视的角落里,在与她相处的日日夜夜里,他爱着她,卑劣的、不敢承认、不敢宣扬的爱意。
甚至为了对抗这不该有的情愫,他还会加倍对她冷淡,一次次伤她的心。
他错得太多,哪怕用尽余生,也无法弥补她万分之一。
林正声匆匆赶来:“大人见召,有何吩咐?”
沈浮打量着他:“侯府那边,一直是你在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