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停住步子,敛衽行礼:“多谢殿下相送。”
“不必客气。”谢勿疑站在原处,看着宫女们扶着姜知意走上拱桥最圆处,回身想要离开,瞧见来路上人影匆匆,沈浮正飞快地往这边走。
这时候往这边来,必是为了姜知意。谢勿疑停住步子,出声提醒:“沈相。”
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够姜知意听见,回过头时,沈浮消瘦的身影落入眼帘。
姜知意吃了一惊,脑中蓦地跳出形销骨立几个字,然而定睛细看,距离太远其实并不能看清楚什么,方才那种强烈的感觉只不过是错觉。
姜知意转回身,听见身后谢勿疑正与沈浮说话:“陛下在鱼乐堂,我带沈相过去吧。”
“臣不是来寻陛下,”沈浮的声音由远及近,霎时来到眼前,“臣有些事情想请教殿下。”
他抬头看一眼前面的姜知意,迈步上桥:“请殿下移步堂中说话。”
姜知意低着头,上次在花园中,他明明能够扯开绳索闯进来,却没有违拗她的意愿擅自闯入,可这次,他却态度强硬,大异从前。
谢勿疑依旧是温和轻缓的语调:“姜姑娘要在此处休息,我与你到别处说。”
“无妨,不会耽搁很久,”沈浮紧紧盯着前面桥面上,看见那个身影微微一滞,她在听着,“臣要说的事,她听一听更好。”
谢勿疑沉吟片刻:“好。”
越过石桥,走进堂中,宫女扶着姜知意正要落座,又被谢勿疑止住:“铺些垫子,这里水汽重。”
沈浮站在边上,看见宫女们先铺了一层软毡,跟着又铺了一层锦褥,这才扶着姜知意坐下,沈浮蓦地想起从前生病时,她每次都是这般细致地照顾他,坐卧时的避忌,饮食上的变更,乃至穿衣穿袜该用什么材质都与往日里不同,而其实,离了他,她才是那个被体贴关切的人。
她曾抛下所有,全部的心思全都扑在他身上,可他,从前吝于回应,如今想回应,却没有机会了。
薄唇抿得平直,听见谢勿疑问道:“沈相有什么事?”
沈浮转过目光,看着他温雅的脸:“白苏的事。”
“白苏与隐瞒周老太妃病情一事联系颇深,臣审理之后,发现白苏潜逃出岭南后,曾在韩川住了一年多,那里临近易安,臣想请教殿下,是否曾听说过关于白苏的事情?”
目光越过谢勿疑,看着姜知意,她低着头,神色没什么变化,不过她都听见了。她从来聪敏,必定能体会到他话里的提示,警惕谢勿疑。
姜知意低垂的视线里,看见沈浮朱衣的下摆随着堂中的细风微微颤动,宽大空荡,穿在身上竟似挂在架子上一般。抬头看一眼,他比上次相见瘦了很多,脸上没有血色,越发显得一双眼睛深不见底,他看着她,口中与谢勿疑说着话:“白苏在狱中曾提起过殿下。”
他从前,是从来不在她面前谈起公事的,他这次,是专为了提醒她。姜知意没说话,听见谢勿疑的否认:“我在易安时,未曾见过白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