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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1 / 2)

许淙封好信后,就把信揣在了怀里,当天下午等许明成一从前面的县衙下班回来,他就马上把信拿了出来。

“爹,给孙大郎的回信,我写好了!”

许明成诧异,顺手拿了过来,“你的字能见人了?”

淙哥儿前些日子还嚷嚷着字太丑不能见人,如今竟然连回信都写好了。

这个儿子有多么重视自己在孙大郎心中的形象,从他每日辛苦练字中便能窥见一斑,依照许明成的推测,至少要再过半年,淙哥儿的字才能用来回信。

“今天写好!”

许淙得意洋洋,踩着许明成的脚步往屋里走,“爹,你帮我寄!”

现在寄出去,孙大郎冬天的时候就能收到了,没准他还能边看他的漫画边赏雪呢,就好像他的诗里面写的那样。

‘千树万树梨花开’、‘万千冰凌照日光’。

肯定特别美!

许明成应下,说明天就安排人送去给孙教瑜。

然后他捏了捏手里明显比寻常信件厚实的信封,寻了个位置坐下,三两下就把许淙封得整整齐齐的信封给撕开了,并把里面几张折叠好的画纸倒了出来。

还在幻想孙大郎边赏雪边看回信的许淙:……

!!!

不讲武德的大人!

他明明让青木在封面上写了‘孙大郎亲启’这五个字的,还特地加粗了,结果渣爹怕不是眼瞎,居然就这么拆开了!

渣爹不姓许,改姓孙了吗?!

许淙气呼呼,“爹,你怎么能偷看?!”

许明成慢条斯理地打开叠在一起的画纸,然后扫了矮墩墩,即使跳脚也还没有椅背高的许淙一眼。

“偷为不告而取也,你就在此处,何为偷?”

许淙:……?

更气了!

许明成没有理会在一旁扁着嘴不高兴的许淙,他的眼睛被打开后,许淙画的四格小漫画吸引了,看得目不转睛。

看完之后,他才诧异问道:“淙哥儿,这是你画的?”

“当然!”

许淙得意,也顾不得生渣爹的气了,凑到许明成身边高兴地说道:“都是我画的,画了,画了足足一个月!”

事实上三幅画,十二小幅图一共只花了大概三个小时,这还是因为他没有把技术全部捡起来,如果捡起来了那会更快。毕竟他画的不管是人还是物,都非常地简单,除了线条的粗细之外,大部分连颜色都没有上。

不过这样也让许明成惊讶了。

他是知道许淙最近跟着金氏学画画的,还欣赏过其中几幅画得不错的成果。不过他的观点和金氏一样,觉得画技只是小道,略懂一二,不失礼于人即可,淙哥儿的心思还是应该放在科举这个正途上。

至于画画,若是喜欢,那做官之后再细学也不迟。

朝中的许多大人们便是如此。

没想到淙哥儿竟然另辟新径,想到用画来替代那一手丑字,他手里这堪称简单的十二幅小图,画得生动有趣,妙趣横生。

而且上面的线条或粗或细,但都顺滑流畅,并不滞涩,摸上去更有力透纸背之感,很明显不是毛笔所画,这让许明成好奇万分。

于是许明成问道:“淙哥儿,你是如何画的,让爹看看。”

渣爹想要看他画画?

许淙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大方地让青木把自己那一套画画工具拿来,父子俩就在金氏的屋里摊开画纸。

许淙负责画,许明成负责看。

然后许明成就看到许淙先把纸分成了几份,并在其中一份上画了四个框,接着拿出一根用纸裹着的细炭条在画纸上开始画了起来。

一边画,他还一边解说:“先这样分开,然后画出一个人、画动作、画桌子、椅子,爹你看,非常简单!”

许明成:“这样就画好了?”

“当然没有!”

许淙回了一句,然后从青木带来的木匣子里拿出了他的秘密武器——鹅毛笔,蘸墨、加粗线条,然后换薄一些的画纸临摹。

“好了!”

聪明能干的许小淙,今天灵感爆发,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就画完了一副渣爹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偷看许小淙写给孙大郎回信的模样。

至于为什么说是偷看,那当然是因为旁边的桌面上还摆放着被撕开了的信封,上面的‘孙大郎亲启’几个大字面部朝天,细看还有几分扭曲。

这几个字,每一个都在不甘地嘶吼着‘不讲武德的大人’。

那特地加重的笔痕,四周犀利的线条,处处都透露着它倔强的灵魂!

这一刻,它不是画。

而是一个罪行确凿的犯罪现场!

许淙一画完,就把它怼在了许明成的面前。

必须让他反省反省!

许明成略一偏头,对画的内容不置可否,转而拿起了许淙放下的鹅毛笔。

“这就是你这些日子一直在折腾的硬笔?”

许淙特地让张厨娘把平时遇到的大鸡毛、鸭毛等留着的事情,他虽然没有往外头说,但许明成和金氏都是知道的。

淙哥儿这孩子,嫌弃毛笔太软使不上劲,非要找个能让他‘使得上劲’的笔,说用那样的笔,他肯定能把字写得好看。

原本金氏还想着劝说一二的,毕竟世人书写都是用毛笔,她并不想淙哥儿变得特殊。在她的观念里,太过特殊并不好。

但许明成却觉得没有什么,他小时候也曾拿树枝在泥地里写过字,如今淙哥儿不过是把树枝换成了鸭毛、鹅毛、炭条,把泥地换成了纸。

这有何不能允的?

所以他之前也就没有在意。

毕竟比起让淙哥儿小小年纪就一板一眼、规规矩矩地读书习字。许明成觉得,让他喜欢上读书、喜欢上写字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但没想到,还真被淙哥儿折腾出几分模样来。

炭条不必说,也就是用纸包裹,再削尖,有些新奇但算不上难得。毕竟《东观汉记》里曹褒“寝则怀铅笔,行则诵读书”里提的‘铅笔’,便和淙哥儿做的这个炭条笔差不多,同样能够在纸上写字作画。

但这支‘鹅毛笔’却不一样了。

它用的是墨!

笔尖更细、用墨更少、纸也更省!

所以一等许淙写完,许明成都没在意他画了些什么,就把他放下的鹅毛笔拿在了手里细看,“这笔,就是你用来画那小人图的?”

许淙原本正等着渣爹夸自己的,结果居然等来了这么一句,不过这话勉勉强强也算是夸吧,于是大方地回答。

“对,就是这样画的,硬的笔,好用!”

和需要悬空手腕,怎么用劲怎么不对的毛笔相比,硬笔就是神!

许明成没接许淙的话,他拿着许淙刚放下的鹅毛笔,尝试着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用的还是握毛笔的姿势。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这样不方便,于是改捏为握,像许淙刚才那样把手腕放低,如此一来便顺畅了很多。

许明成拿着鹅毛笔,在纸上写了一段话,‘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此句出自《论语》,正是许淙最近在练习的。

写完之后他看了一眼,然后点头,“不错,这笔还有吗?”

有当然是有的,一只鹅有那么多毛,哪怕他们只要最大的那些,也攒了一小把,够他大半年用的了。不过许淙不太想给他,谁叫刚刚某人嚣张地拆了自己的信,还说什么‘你就在此处,何为偷’呢?

他许小淙,有仇必报!

于是他眼珠子一转,冲着渣爹甜甜一笑,“没有了!”

回去他就把剩下的鹅毛藏起来!

谁也不告诉!

听到这个答案,许明成微微挑眉。

他看了看手里的这支‘鹅毛笔’,再看了看满脸得意的淙哥儿,以及旁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青木,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于是他也笑了。

许明成随手取了一张纸,先是细致地把鹅毛笔上的墨迹擦干净,然后在许淙惊讶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将鹅毛笔收在了袖袋中。

许淙:?

许明成接着笑道:“淙哥儿,你来勉县这么久,未曾孝敬过为父分毫。为父知道你是最有孝心的,这支笔就当是你的孝敬了。”

许淙:?!

但这还没完,许明成接着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伸手摸了摸许淙的头,又说了一句,“对了,下个月便是为父的生辰。你既送了你祖母新奇的鸡蛋糕,又给你娘选了一支簪子,不知可有想好给为父准备什么生辰贺礼?”

“吾儿如此孝顺。”

“为父拭目以待啊。”

说完他就负手走了,就走了!

手上只剩下一张画纸的许淙:!!!

大人欺负小孩。

没天理了!

……

“娘,爹坏!”

许淙气呼呼地跑到金氏跟前告状,还把刚才画的‘渣爹拆信图’作为证据递给金氏看,“娘,爹拆我信、拿我笔、还要我送礼!”

一桩桩,一件件,渣爹的罪行罄竹难书!

必须人人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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