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后,许淙顺势抬头想要看看这家店是什么人开的,竟然这样明目张胆的想要赚大钱。
谁知他找得脖子都酸了,却没有在大门上发现什么跟这家店生意有关的东西。而店铺的大门也紧闭着,不知道是还没有开业,亦或者是没有人在,什么也看不出来。唯一能看得出来的,就是这两头貔貅很新,像是刚做好没有多久的。
许淙有些遗憾,“爹,这家店没有人在耶,我觉得他们的东家肯定很有意思,可惜没看到。”
许明成安慰他,“以后会有机会的。”
许淙想想觉得渣爹说得有道理,这家店就在县衙不远的地方,他以后每天去私塾如果不走原来那条路,拐一个弯就能看到了。时间长了总能发现这家店是做什么的,没准还能遇到那个有趣的老板呢。
于是许淙也不遗憾了,继续迈着欢快的脚步往前走。
上午的时间就这样在走走停停,偶尔停下来进店铺看看、在摊位上看看度过。
早在去年就定下目标,要花光渣爹私房钱的许淙,这次也没有忘记这个需要长期坚持的认为,所以一路上但凡看中了什么东西,都让跟在后面的许明成掏钱买。
比如用新鲜草编织的一只大鸟,那人说是什么什么神鸟,许淙不懂这些,他是看不出来的,就觉得很好看,于是提在手上往前走。
再比如很好吃的果子,许淙一买就是十颗。
还比如味道很好的饮子,他拿在手里就是一阵吨吨吨。
等他们走到熟悉的丰泰银楼之后,身后的青木手里已经抱着好几样东西了。
看到这间银楼,许淙眼前一亮,不自觉地就停下了脚步。这地方他记得,是去年渣爹大出血的地方啊,整整花了他六两又三钱银子。
而且还是花渣爹的钱,买许小淙挑选的礼物,送给奶奶和娘!
非常划算!
所以许淙毫不犹豫地指着丰泰银楼的大门,对许明成道:“爹,我们去这里。”
许明成没有意见,但当许淙熟练地在银楼掌柜捧出的托盘里挑选了一样首饰,喊他付钱之后,许明成便笑道:“淙哥儿,你如今也开始挣银子了,前阵子还挣了十两,那是不是也应该给你娘买一件生辰礼物?”
许淙:“……”
有道理,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八月除了吃月饼的中秋节外,就是金氏的生日了,这个许淙是没有忘的。
去年这时候一家人忙着赶路,所以他娘的生日没有怎么庆祝。许淙只在生日的当天,给她说了几句贺寿的吉祥话。
来到勉县之后,虽然拿着渣爹的钱给她挑了生日礼物,但也不能算是自己送的。
所以许淙今年打算认真地准备礼物。
他都计划好了,要给金氏买一件首饰,然后再给她画一幅画,要画得非常美非常好看的那一种,还要画成彩色。
但他今天没带钱。
最后许淙只得郁闷地开口:“爹,我没带钱。”
他今天是故意没带钱出门的,打的就是花光渣爹零花钱的主意,谁知道这么巧两人又走到了丰泰银楼的门口呢?
而且被许明成这么一说,许淙现在看着那些首饰,觉得哪一件都很好看。
比如那支上面有两只蝴蝶的,说是叫什么‘比翼双飞’,那支簪不但长得好看,名字也这么好听,并且也不贵,只要二两一钱银子。
还有那支坠了几颗金银豆子的,掌柜的说取的是‘绵绵瓜瓞’里的意思,叫做‘富贵延绵’。哇,‘富贵延绵’这意头多好啊,戴上去之后就能发财。
另外还有一对许淙也很喜欢,两只钗长得一模一样,都很好看,而且上面还有小颗的红宝石。不过这个好贵,要十两银子,如果真的买回去的话,他的零花钱就要缩水好多,他娘估计不会太高兴。
因为她经常说喜欢什么让爹娘给你买,不要乱花钱。
想到这里,许淙皱起了小眉头。
丰泰银楼的掌柜,乐呵呵地看着这对父子。
早在他们进门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眼熟,后来等年纪小的这位少爷一开口,说要给娘买生辰礼物,他顿时就想起来了。
这不是去年的那对父子嘛。
一个做儿子的敢让爹买,一个做爹的眼也不眨地掏钱,这样的父子虽然有,但也不多,所以给掌柜的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所以现在见年纪小的在犹豫,他就笑道:“小少爷,我们丰泰银楼的东西,都是一等一的好。不知小少爷去年挑选的两件,令祖母和令慈喜不喜欢啊?”
许淙诧异,“你还认得我啊?”
掌柜的哈哈笑,“自然是认得的,我们生意人就讲究个好眼力。而且去年也是令尊和小少爷一起来的,忘不了。”
“难得这么有缘,不如小少爷再挑两件?”
许淙犯愁,拿着那根‘富贵延绵’的簪子道:“可是我今天没带钱。”
银楼掌柜语塞,“这……”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小少爷身后站着的男子,莫名地觉得他有几分眼熟,应该不止在去年见过。不过他一天到晚见到的人太多了,所以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又碰过面,只是觉得应该不是在铺子里。
至于小少爷的担忧,他有心想要说两句吧,但因为不知道人家平时是怎么教孩子的,所以也不敢开口,免得把人家的孩子带歪了去。
这个时候,他就听到那男子开口了,“淙哥儿,你既没带银子,那就让他们下午送到家里去吧,如此便两全其美。”
还能送货上门?
许淙突然想起来了,对哦,是可以送货上门的,以前他们家买滴酥鲍螺的时候,就让饴和斋的伙计送上门。不过自从得到了奶油的方子后,后面就很少买了,要不是渣爹提醒,他都忘记了这件事。
所以许淙抬头询问,“能送上门吗?”
银楼掌柜呵呵笑,“当然可以,不知小少爷家在何处?”
许淙松了口气,回道:“我家就在县衙后面,唔,你让人去县衙问问,就说是许府,他们就会带你去了。”
县衙后面,许府?银楼掌柜略一回想,马上就惊讶地看向了那名男子,怪不得他之前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应该不止在去年见过。
可不是嘛,他是许县令啊!
年初的时候许县令为大雪的事情多方奔走,掌柜的曾经远远地瞧见过几回,所以记在了心里。但当时许县令或穿着官袍官帽、或是戴着一顶黑帽子,人也比现在瘦些,所以他一时间竟没认出来。
想到传闻里,许县令的确有一母一妻一子,儿子亦是四五岁的模样。再加上刚刚小少爷说他们家住在县衙后面,还姓许,银楼掌柜就更加肯定了。
只是没想到,许县令竟然是这样的许县令啊。
银楼掌柜在心里暗暗称奇,但这并不妨碍他整了整衣裳,朝许明成一拱手,“原来是县令大人亲至,在下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许明成淡淡点头,“不必多礼。”
然后他看向儿子,柔声道:“淙哥儿,东西已经买好了。时辰已经差不多,我们该去和你孙叔会和,免得他久等。”
许淙没忘孙教谕要请渣爹吃午饭的事,乖乖地伸出手去给他牵。
但临转身的时候,他突然眼珠子一转,把之前给渣爹挑的那一支拿出来,将另外那对镶嵌了红宝石的放进去,然后对许明成振振有词。
“爹,我买了一支,你要买一对!”
“不然娘要不喜欢你了!”
许明成失笑,“哪儿学来的怪话。”不过他也没有反对,而是对银楼掌柜道:“下午都送到许府,找黄管家即可。”
银楼掌柜忙点头,亲自送出门去。
……
父子二人出了丰泰银楼,没有走多久就来到了勉县最大的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很高很大,许淙抬头望去的时候,都没注意它的名字,而是被它那高达两层的高度吓得愣了一下。
两层楼啊,真少见!
一进门,就有小二点头哈腰地凑过来,“客官里面请,不知是客官是有约,还是只得您和小少爷两位呢?”
“约了人,姓孙。”
闻言店小二更殷勤了几分,“原来是孙爷的客人,孙爷已经在楼上雅间等候了,两位贵客楼上请,楼上请。”
店小二没有说谎,孙教谕的确已经在楼上等候了,门一推开的时候,许淙不但看到他在吃一碟干果,还闻到了一股酒味。
孙教谕站了起来,“明成兄,咦,淙哥儿也来了。”
他喊着正要出去的店小二,“你去端些小孩喜欢的饮子来,再加几个菜,炸鹌鹑也再加一碟,对了酒就不用再上了,加个汤。”
打发完店小二,他招呼人坐下,“明成兄,淙哥儿,快坐快坐。这家店的几个菜还有炸鹌鹑都不错,你们待会儿尝尝。”
许淙乖乖地喊了句‘孙叔’,然后就挨着许明成坐下了。
看到桌上有剥好的瓜子仁,他还伸手拿了一颗吃。
然后就安静地听他们说话。
孙教谕请人吃饭,当然不是没有缘由的。他首先就跟许明成说,县学经过这一个月左右的改革,目前进展良好。
按照他的话说,那些没有功名,但经受住了考较的人入学之后,便如活水入鱼池,所有人都积极了很多。
假以时日,未尝不能有大收获。
这里的大收获,指的当然是功名了,这个许淙懂。
许明成当然也懂,考/中/功名的人越多,对他这个县令也是大有好处的。最起码‘教化’这一块便能得个上等,哪怕是上上等,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吏部侍郎是金氏的父亲,他的岳父。
不过虽然心里明白,但许明成并没有说出来,他点了两句,“秀才只是其次,最要紧的还是更上一层的举人。”
“勉县已经二十年未曾出过一个举人了,若两年后的乡试能有人中举,才是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