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淙并不觉得自己在胡闹,所以理直气壮,“爹你老是想着送我们回去,不想着同甘共苦,这样不对!”
许明成:“……”
看着儿子倔强的小脸,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隐隐作痛。
这一场短暂的父子争吵,以父子二人彼此谁也说服不了谁而结束,但第二天开始许淙就拒绝跟渣爹说话,以此表示自己坚决反对的态度。
王老夫人在饭桌上看得有些稀奇,“哎呦,你们父子俩这是又怎么了?明成啊,你又是怎么惹到淙哥儿了?”
“不会是又给淙哥儿加功课了吧?”
许明成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摇头道:“娘,并没有。”
见从儿子这里得不到回复,王老夫人又看向了儿媳妇,“慧娘,你知不知道啊?”
金氏苦笑,“娘,淙哥儿这是闹别扭呢。”
闹别扭?王老夫人觉得自幼聪慧的乖孙闹别扭实在是稀奇,一年怕是都没一回,于是便摆出了一副倾听的架势。
见状金氏只好解释,“娘,老爷过些日子就要升官了。”
王老夫人点头,这事她知道,昨日金氏就来告诉她了。
于是金氏便把昨晚父子两人的争执说了一遍,“娘,老爷想着恭州路远,而且现在也不太平,所以就打算先让人送我们回庐州省亲,等他安顿下来后再接我们过去。”
“但淙哥儿不同意。”
“他说要一快儿去,不要回庐州。”
父子两人夜晚的这场争执,王老夫人是不知道的,如今听到儿媳妇的转述,她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这样啊……”
许淙放下碗筷,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然后就对王老夫人道:“奶奶,爹是不是很过分?”
“他一遇到事情,就老想着抛下我们,这样不对!”
“我们要一起去,不分开!”
“胡闹!”许明成沉着脸,“你祖母年事已高,你妹妹还不会说话,就是你如今也才不过区区六岁。”
“你是能骑马还是能射箭?到了恭州爹要忙于公务,没时间守在家里,到时遇到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不若先回庐州,等爹安顿下来再派人接你们过去,至多不过一年的时间,如此才两全其美!”
许淙不服,“一年又一年,两年又三年,若你在恭州遇到了难事,一年料理不完呢?那等你再回来的时候,我都已经考到进士,妹妹也不认识你了!”
“而且我不是三岁小孩,我长大了,我可以保护祖母,保护娘,保护妹妹!”
许明成看着才不过六岁的儿子站出来说他能够保护家人,心中一热的同时也气笑了。
淙哥儿不过才豆丁大,真要遇到了什么事,不哭鼻子就算不错了,哪里能指望他来挺身而出。
所以许明成坚决开口,“不行!你们先回庐州去。”
许淙:“哼!”
金氏无奈,“娘,您看就是这样了,昨晚上他们父子两个吵了一场,谁也说服不了谁。”
王老夫人的脸上没有了乐呵呵的笑意,她老人家仔细想了想,然后对儿子道:“明成啊,娘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我把亲爹卷成首辅(穿书)》,牢记网址::“奶奶!”
王老夫人又道:“不过呢,娘觉得淙哥儿的主意更好!”
许淙顿时高兴起来,“奶奶你说得对!”
许明成无奈,“娘,岳父说恭州此时很乱,儿子过两日接到旨意后怕得马上启程。”
“仓促之间不但难以带你们同去,你们去了之后也会有很长一段时日担惊受怕,如此又有何益?”
“倒不如先回庐州。”
“娘你前些日子不是说今年雨多,也不知道家里收成如何了吗?正好这次可以回去看看,也给浵姐儿上族谱。”
王老夫人点头,“你说得对,”但没等许明成露出笑意,她又道:“但我觉得一家人还是待在一块的好。”
“我还记得淙哥儿小的时候,有一阵子啊老是喊着要爹,说‘石头都有爹,他爹还会给他骑大马,为什么我没有啊?’”
“我当时听着啊,心里酸溜溜的,只好安慰他说你爹还没回来呢,等你爹回来了,也让他给你骑大马。后来淙哥儿两岁之后,渐渐地就不再说这话了。”
“但我是没忘的。”
许明成难得地沉默下来。
王老夫人又道:“如今家里添了个浵姐儿,她今年啊也是一岁多,前些日子还会喊娘了,想来再过不久就会喊爹,喊奶奶。”
“这回再一家人分开,又是一年半载,或是三年五载地见不着,就真的要跟淙哥儿说的那样,见了都要不认识了。”
“你小的时候啊,见你爹有一回从外面服徭役回来,不但瘦得没了个人形,背上还被晒脱了皮。当时你就说你要读书,要考上功名,从此一家人不用过苦日子。”
“怎么临了却想不明白呢?”
王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一家人在一块啊,不管是吃大白饭还是稀粥,那都是过一样的日子。分开了就能过成不一样了,我们就能过成神仙了?”
“都一样的!”
“而且分开了,想着你在恭州受苦,那么我们在庐州就能吃得香甜,不会日日担惊受怕,忧心你有没有个好歹?”
“没这样的道理!”
许明成的神色松动了些许。
见状许淙都想要给王老夫人鼓掌了,没错就是这样!
人家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看他奶奶多厉害,一说就说中了渣爹的软肋。渣爹老说他们跟过去后会受苦,也不想想不跟过去,他们就不会受苦了吗?
只会受更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