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一个梦!
他的心不在焉,连金氏都注意到了,于是晚间等孩子们都睡去,她看到他还怔怔地坐着,便忍不住问道:“老爷,你今日是怎么了?”
“可是衙门有烦心事?”
许明成摇头,抬起一张严肃的脸问道:“慧娘,我有一事问你,当年淙哥儿周岁的时候,我曾寄了一封信回去,给他取名为‘潇’。但是后来你来信说你不喜欢那个名字,让我改,到底是你想要改,还是淙哥儿想要改?”
“老爷你怎么问起这事了?”
金氏诧异,然后笑了起来,“这事啊我还真记得,当年你的信寄回来的时候,正好被淙哥儿看见了,我便拆开念给他听。”
“结果念着念着,他一听到你给他取了‘潇’这个字做名儿,就哭闹不休,非闹着要改,那是怎么劝都劝不听,哭得嗓子都哑了。”
“所以是他要改的?”
许明成确认般又问了一次。
“是啊,怎么了?”看着他的表情,金氏突然有些紧张,忙问道:“老爷,不会是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妥吧?”
“没有,你别担心。”许明成本想笑一笑安慰她的,但他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反而觉得身子渐渐发冷,寒意袭人。
他忽地站了起来,“我突然想起书房还有点事,你早点休息吧。”
……
书房里,许明成剪了灯芯,然后将近些年的邸报找了出来,一一查看。
半个时辰过去……
一个时辰过去……
……
最后当夜深人静,外头传来三下打更声的时候,他的面前只剩下了几份邸报。那是他根据许淙的‘梦’,推断出来‘自己’守孝三年后复起,可能会去的地方。
其中赫然便有沂州!
沂州知州!
当‘沂州’这个名字映入他的眼帘的时候,许明成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他颤抖着双手,不敢置信地四下翻看,将一张张的邸报翻得乱七八糟、四下散落,最后不得不承认,沂州知州是最有可能的。
七八品的知县首先排除,毕竟自己‘守孝’之前,便已是恭州知州了,如无意外下一任会是平调亦或者高升,不会贬谪。
知府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他虽然在恭州知州的任上立了功,但时机不巧,在淙哥儿的‘梦’里还未等到升官便要‘守孝’,三年过去谁又还记得呢?
更何况云阁老的夫人,是淙哥儿十二岁那年去世的,那么云家众人的守孝,正正好跟自己‘起复’的时间差不多。
云阁老一走,岳父的位置就不稳,自己想要升任知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退而求其次,沂州知州便是很可能的一个答案。
而赵承业的岳家,周家便在沂州!
赵承业如此大费周章,不惜冒着被御史弹劾丢官的风险,都要将爱妾的身份变为正妻,那么他会想不到周家这个漏洞吗?
尤其是在他的长子赵胜,已经连中四元,眼见着有望连中六元青史留名的时候,他这个做爹的难道会想不到给儿子扫平障碍?
周家若出了事,那自己这个‘沂州知州’……
许明成的手猛地紧握成拳!
……
许淙睡着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感,当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出现在他的床边,怔怔地盯着他看的时候,没多久他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谁啊?”
“爹……”
许淙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纳闷地问道:“爹,你怎么在我这啊,你不用睡觉的吗?”
半夜醒来却发现一个人站在你的床头,要不是透过窗外的月光能看到是许明成,许淙觉得自己的魂都要吓没了。
许明成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做别的动作,而是问道:“淙哥儿,在你的梦里,为父可曾任过沂州知州?”
“沂州,什么沂州?”
许淙又困又疑惑,还伸手打了个哈欠,然后擦了擦眼睛。但在许明成的目光注视下他慢慢地回过神来,也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沂州?
沂州!
那不就是周耀他堂伯祖父家所在的地方吗?!
许淙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爹,你说什么?什么沂州知州?你难道要去沂州做官?沂州可是周耀他堂伯祖父家里啊!”
许明成的面容,在黑暗中有些模糊不清。
但声音却是很清晰的。
“为父刚刚找遍了几年前的邸报,发现若不是来青州赴任的话,很可能会是沂州。若是真的去了沂州,而那赵承业又对周家动了手,那我很可能会发现端倪,亦或者有人告到了衙门,为父派人调查。”
“如此一来,那赵承业想要将我灭口,也就符合情理了。”
许淙:“……!”
等等!
等等等等,他要好好捋捋。
许明成这个渣爹下午的时候不是说他的梦荒诞可笑的吗?怎么半天时间过去,就转到shā • rén灭口上面来了?
会不会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