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疑惑:“你是?”
“钟小姐吧,你好。”对方主动走过来伸出手,“是傅先生请我来帮你做康复训练的,我姓袁。”
钟黎右手虚虚回握一下:“袁老师,你好。”
“不用这么客气,你可以叫我的英文名:Tina。”
钟黎微笑道:“好的,Tina。”
傅闻深什么时候背着她请好了康复师,还专门请一位女性。
这是摸清了她的路数,想先下手为强,杜绝她任何把男人请到家里的机会。
钟黎遗憾地合上册子。
渣男心眼真多。
健身器材室新添置了几台专门用来做下肢训练的器械,第一天,Tina先辅助钟黎做了一些膝关节的伸直和屈曲功能锻炼,缓解关节的僵硬。
未曾骨折过的人很难体会复健的痛苦,钟黎才做了三次伸直、屈曲,就当场想要放弃了。
疼,巨疼,而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尤其折磨。
娇气的钟大小姐往后一瘫:“我不做了,太累了呜呜呜。我后半生就当个残废就好了。”
Tina扶着她:“可以让你先休息一下,但下次就不能这样了,得做完一组才能休息。”
“一组是几个?”钟黎问。
“十个。”
钟黎扭头看了眼挂钟:“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见。”
Tina耐心规劝:“我们才刚开始,连五分钟都没到呢。我是按天收费的,就算今天只训练了五分钟,费用也照收哦。”
“没关系。”钟黎浑不在意,“我老公钱多。”
Tina:“……”
“你是太久没活动了,才会这么辛苦,等关节的活动度慢慢恢复了,就不会这么疼了。”
“你按照我的训练进度来,只要一个半月,就能正常走路,三个月保证你像以前一样健步如飞。你不想像以前一样想跑就跑,想跳就跳,想去哪就去哪吗?你可以跑步,可以逛街,还可以去旅行……”
她好说好歹,钟黎缓过那阵疼痛,被哄起来又做了三次练习,再次躺平。
这次Tina的三寸不烂之舌也没能把人哄起来,只好把吴阿姨叫进来。
吴阿姨虽然照顾钟黎有一段时间了,却也并不真的亲近,说的话在钟黎这不太管用,也根本降不住她。
吴阿姨说:“你不好好锻炼,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钟黎便委委屈屈地看向她:“你是不是嫌我麻烦,不想照顾我了?”
吴阿姨赶忙道:“怎么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钟黎:“那你是不是觉得我瘸了,就配不上傅闻深了?”
吴阿姨整个人被为难住,只能徒劳地重复:“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迎一个人躺在诊所不甘寂寞地再次打来视频,想要围观钟黎身残志坚的训练过程,结果只看到一条挺尸的咸鱼。
康复师和吴阿姨一左一后绞尽脑汁劝了半天,咸鱼黎死都不起来。
“头好痛,一定是刚才累到了。”
“我今天的运动量超标了。”
“第一天就做四十次会不会太冒进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如我们改成六个好不好。”
孟迎看不下去,让吴阿姨把电话放到钟黎耳边,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小妖精还在外面活蹦乱跳呢,和你老公手挽手出双入对,你只能一个人在家里坐轮椅,凄凄惨惨戚戚。哪天碰面人家打你一拳跑了,你瘸着腿追都追不上。虽然你比较美,但一个瘸子大美女和一个健康小美女,换我是傅闻深,我也选小美女。”
“……”
这番话非常精准地扎在钟黎的心坎上。
孟迎:“你确定不起来?”
方才还虚弱得奄奄一息的钟黛玉,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做一百个!”
旁边吴阿姨和Tina不知道孟迎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被她突然注入的斗志惊了一下。
因为下午钟黎的不配合,这天训练结束比预计时间晚了两个钟头。
一结束,钟黎便把自己的身体,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器材上,当一条安静的咸鱼。
Tina带上东西,跟她说要走了,钟黎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吴阿姨做好晚餐去健身室叫人,刚训练完身体消耗过度,钟黎反而有些反胃。
她没胃口,吴阿姨来叫了几次,都没把人叫出去。
直到过了八点,傅闻深回来。
餐桌上晚餐早已摆好,快要冷掉却无人动过,吴阿姨愁得直叹气。
傅闻深扫了一圈,没见人,边解下领带,问:“她呢。”
吴阿姨看向健身室,絮絮叨叨把下午的事说了一遍:“做完训练就待在里面没出来过,叫她吃饭也说不饿。”
健身室在书房旁边,有一面朝东的落地窗,夜幕浓度一点点加深。
室内只有各种健身器材,此外别无他物。
格局敞亮,静谧无声,一眼望去,丝毫没有活物、尤其是活人存在的迹象。
傅闻深走进来,看着那只挂在器材上的咸鱼干。
钟黎穿了身淡粉色健身衣,身材轮廓被原原本本地勾勒出来。
她很好地遗传了秦妍高挑纤长的体型,和白天鹅一般的气质,双腿又长又漂亮,那把腰细得,仿佛不堪一折。
她上半身趴在器材上,以减轻腿上的重心,两条手臂从横杆前垂落下去,柔软又舒展。
即便是条咸鱼干,也是一条体态优美、赏心悦目的咸鱼干。
钟黎现在已经能分辨出傅闻深的脚步声了,他走路和吴阿姨是截然不同的频率,不疾不徐,沉稳而有节律,仿佛万事尽在掌控,没有任何人能打乱他的节奏。
钟黎没力气动,朝下的眼睛往前瞄了瞄,瞄见他慢慢走近的鞋和裤脚。
瞧瞧她这英俊的老公,连裤脚都比别人英俊。
走到她跟前,那双腿停下不动了。
钟黎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开口。
她从器材上仰起头,对上傅闻深静如止水的视线。
健身室灯光耀目,他双手插兜站在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和他对视几秒,钟黎莫名其妙问:“你看什么?”
傅闻深这才出声,慢条斯理说:“看你准备挂多久。”
挂到你嗝屁行不行。
钟黎轻哼一声,撑着器材直起上半身,朝他伸出手臂:“我没力气了,你抱我出去。”
傅闻深从器材前面绕过来,钟黎手臂熟练地往他肩上一搭,身体的重量倚靠过来。
没等傅闻深有所动作,她突然揪住他衬衣,整张脸贴上来,趴到他胸前。
傅闻深垂眼,便见一颗脑袋埋在他胸前,皱着鼻子狗似的嗅了几下。
有红酒味,还有一丝香水味。
钟黎不记得自己在什么时候闻过这个味道,但鼻子的记忆显然比她坏掉的大脑更好些。
是一款挺有名的费洛蒙香水,文雅的说法是,调情专用香水,可以增加两性之间的吸引力。
通俗点讲,让男人闻了就想把你扑倒,勾引男人的制胜法宝。
钟黎蹙眉:“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