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茅草搭建的茅房和一间茅草庖房,一目了然。
说不上很满意,可也比陵水村的茅草屋要好,起码大风大雨的时候也不用害怕。
虞滢问:“这小院要多少银钱一个月”
“这里走去县衙只需半刻,得两百二十文一个月。”
近是近了,却也贵了整整一百文。
伏危微微蹙眉,看向虞滢,迟疑道:“六娘,若不然还是租方才的那个院子吧。”
他的话一出,房牙子脸上就露出了些急色,忙道:“其实价格还是可以谈一谈的。”
虞滢琢磨了一下,说:“我也不说太离谱的价钱,就二百文。你去与屋主说一说,若成的话,我今日就租下。”
房牙子露出为难之色:“这一下子少三十文,会不会多了些?要不这位娘子还是再提一点吧。”
虞滢不急不缓的说:“我就这个价了,劳烦去说一说,能成的话我就立刻租下。”
见她似乎说不动,房牙子在心底盘算片刻后,应:“成吧,我去与屋主说一说。”
房牙子能应,就说明是能谈得下来的,在他出去时,虞滢补充道:“若是不成的话,也不用谈了,我们再看看别的院子。”
房牙子应了声,然后去询问了。
院子只有两人后,伏危问她:“你喜欢这院子?”
虞滢摇了摇头:“说不上喜欢,贵是贵了些,但第一可以图个方便。第二在这县衙附近,小偷小摸也不敢摸进来。若有歹人,也可第一时间找到衙门去。”
这与后世住在警察局是一样的道理。
伏危认同她的说法,微微颔首:“那就这里吧。”
伏危有十成的把握确定这价格是能谈得下去的,就方才房牙子的反应,他也是看在了眼中。
果不其然,一刻后,房牙子把屋主带来了,同意了这个价钱。
屋主看到虞滢,惊道:“这不是前几日在公堂上与那洛记医馆洛馆长打官司的余娘子么!我还去县衙瞧了呢!”
虞滢不欲多言,只淡淡一笑。
屋主看向她身旁的男子,不管是样貌,还是那把椅子都是有印象的,诧异道:“原来你们是夫妻呀,这郎君的腿脚是怎了?”
伏危面色淡漠的应:“出了些意外,不能正常行走了。”
屋主心道这不就是瘸子么!
难怪了,脸上有斑的妇人配瘸子,倒也相称。
见他们不欲多聊,屋主也没细问下去,只说:“二百文也不是不行,但得先付两个月的租金。”
伏危的试用期有三个月,一下子付两个月的租金,虞滢也就应了。
谈成之后,得去衙门报备,以防有人拿别人的屋子来骗取租金。
去衙门报备过后,虞滢付了四百文的租金。
屋主把钥匙给了他们,嘱咐他们莫要损坏屋子后,也就离去了。
虞滢把另外五文钱给了房牙子,正要走的时候,从衙门出来的霍衙差喊住她:“余娘子且等一等。”
霍衙差走了过来,说:“洛记医馆赔付的五百文钱,余娘子顺道给领了吧。”
说罢,又看向一旁的伏危,说:“伏郎君,大人交代过了,若是见到你,便问你何时能来上职。”
伏危应:“明日便可。”
大概是因伏危可入衙门做幕僚,霍衙差的态度比之前好了许多。
他又说:“大人特意嘱咐,伏郎君的腿脚不便,便在侧门放了石板,一会我带伏郎君从侧门进去,也好认个路。”
伏危收起了清冷,脸上挂上了笑意:“多谢霍衙差提醒。”
虞滢目光落在他的笑脸上,暗道他这适应得还挺快的。
或许他这一回进衙门做幕僚,不会再像书中所写的那般被人欺辱了。
但想起洛馆长的弟弟,虞滢心里还是担忧的。
与霍衙差从侧门进衙门,走入巷子时,虞滢压低声音问:“霍衙差,那洛典史可还在衙门?”
霍衙差应道:“毕竟只是这洛馆长犯的错,罪不及家人,这洛典史自然是在的。”
虞滢闻言,心底多了担心:“那往后我夫君入了衙门,可要劳烦霍衙差多多照顾了。”
霍衙差应:“余娘子且放心,若是伏郎君被为难,我也会从中帮忙的。”
“那便多谢霍衙差了。”
伏危沉吟了一息,开口道:“我们在这衙门附近租了一处小院,就在西口巷,等今日置办好后,明日再请霍衙差到寒舍喝一杯乔迁席的酒。”
霍衙差笑道:“成,等你们收掇好了之后再唤我去,我定会去的。”
伏危又说:“对了,关于这衙门里的事我不大清楚,恐会在不经意间触及雷池,还望劳烦霍衙差能指点一二。”
霍衙差道:“指点说不上,不过这衙门关系说来话长,便说这幕僚吧,大人身旁就有两位,一位是与大人来的,另一位是玉县本地人,这二位……”霍衙差压低了声音,提醒:“二位关系势同水火,伏郎君注意些,莫要轻易站队。”
伏危面露疑惑:“不知这二位贵姓,且都是什么性子,知晓他们的性子,我也好应付。”
霍衙差想了想:“现在也细说不了,就简单的来说吧,随大人来的姓那位姓钱,与大人差不多的年纪,是个笑里藏刀的。本地的姓孙,约莫五十岁左右,倒是个好说话的。”
虞滢知伏危是在了解这县衙里的弯弯绕绕,她就没有打扰他们的谈话。
就是没有打扰,也因路短而聊不了多久。
虞滢知道伏危为什么要邀霍衙差到自家食乔迁宴,大概是想从霍衙差这处打探衙门中的人际关系。
虞滢领了五百文的赔偿后,问:“不知衙门如何处理的洛馆长?”
霍衙差面上的笑意淡了下来,道:“虽说是重罚,但也算不得重罚。”
伏危不可察的略一蹙眉,结果如何,他也隐约琢磨到了。
玉县贫穷,医馆交税或许不少,少一间医馆就少一些税收。
再者知县想要借着这事捞一笔填补县衙银库,自然不会判得太重。
虞滢疑惑到:“虽重罚也没重罚?”
霍衙差送着他们出衙门,如实道:“除却二十大的板子,便是关押三年,但也可用五十两银子来替换三年刑罚。”
五十两银子,寻常人肯定是拿不出来的,但医馆肯定是可以的,不然知县也不会狮子大开口。
“银子是今早送来的,人也放了。他出去时,大人单独寻他说话,约莫是警告他手脚要干净,所以余娘子与伏郎君也不用太过担忧他会再行恶事。”
虞滢闻言,虽谢过了霍衙差的提醒,但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不能暗中使触犯律法的阴招,估计会使些见不得光,但又不犯律法的招数。
从衙门出来后,伏危与她道:“你也莫要太过担心,他被其他三家医馆孤立,讨不了什么好的。”
虞滢:“我倒不担心我自己,我担心的是你,他或许不会对我这个妇人出手,但有可能托他亲弟来为难你。”
听到这里,伏危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虞滢看到他脸上的笑意,纳闷道:“你入衙门后有可能会被人针对,你难道不是有些忧虑吗,怎还能笑得出来?”
伏危嗓音愉悦:“听到你担心我,我不由自主地就笑了,想是心里高兴。”
猝不及防的听到这话,虞滢的心跳顿时乱了一拍。
她还以为那晚他的告白在她说明白后就暂且揭过了,怎料他现在说话却是一点都不遮掩了
她敛了敛神色,扯开话题,说:“小院虽然租好了,可什么家具都还没有,我们还得买床买锅碗瓢盆。”
“床肯定是得买现成的,我知道哪里有床买,一会我出去看,在谈好价钱后,就托陈大爷顺道去拉一下。”
天色也到了晌午,什么还没开始,虞滢也就只得先买两个馒头来填肚子。
买馒头后就径直回了租屋处。
两人吃完馒头,虞滢让伏危在家中等着,她则出去置办床。
陵水村的家中还有一张单人的竹床,到时候可以送来给罗氏睡。
但只再另买一张大床还是不够睡。就算伏安可以和伏危一块睡,但万一哪天她带着伏宁到玉县住一两宿,睡哪?
琢磨后,单人竹床既要送来玉县,也还是要买两张大床。
虞滢去瞧了床。
竹床比起陈大爷亲戚家的要贵个十来文钱。
而最简单的木床,没有复杂的凭栏,只床头床尾和里侧有几条横木算作凭栏
相对比,木床远比竹床要舒适。
只是价格也贵了许多,竹床一张不用一百文,这木床却是两百文一张。
虞滢想到以后总归是要换成木床的,一咬牙,还是给买了。
谈了价格,三百八十文两张床,再花去四十文买了两个桶两个盆和七十文一套的竹桌竹凳。
从陵水村出来时带了伏危的五百文,她自己也有两百文。
租房用去了四百文,剩下的三百文是不够给的,好在方才去衙门的时候又领了五百文,这才够给。
这赔偿得的五百文不花了,虞滢心里也不痛快。
再说这买家具是在玉县内的,都会免费送去。虞滢也就让陈大爷把东西送来,然后一路同去。
东西送到,搬入了屋中后,虞滢与陈大爷道:“等后日做乔迁宴的时候,陈大爷可一定要来呀!”
陈大爷笑应:“一定一定。”
送走陈大爷后,伙计就开始组装木床。不过小半时辰,两床都捯饬好了,虞滢检查是否稳固后,才把银钱给他们带回去。
伙计走后,伏危询问:“可还有银子?”
虞滢关上院门,与他说:“方才在衙门得了五百文,我把它给花了。”
她望向这个小院,虽然自己之后不住在这里,可不知为什么,置办起来竟然也有满满的成就感。
大概,她清楚以后每回到玉县的时候,都会到这里歇息。而且这里也会是她在这世上第二个能落脚放松的地方。
她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再望向结实的土坯墙壁,围墙,感叹道:“往后大家还是得一块住到县城来,村子里的屋子着实不安全。”
高高的围墙把院子与外边隔绝了开来,伏危便是不坐轮椅也不用担心被人瞧了去。
但前提是没人扒门缝往里偷瞧,不过这个问题也是好解决的,只需要遮住就好。
院子还是乱的,屋子也没打扫,连做饭的家伙什都没有,休整过后,伏危留在家中收拾,虞滢则继续外出购买所需。
搬家着实是个累人且费钱的活,但奇怪的是,却又总是让人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