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新推行的政策中有规定若是散卖给药商,不得低于十三文一斤,若查出后低价售卖,罚银十文一斤。
这一条是硬性规定。
若是药商真要了,那就是有猫腻的,查一查后震慑也是可以的。
在这些规定之下百姓可自行选择如何那一条外销的路,但最后无疑多为选择送去医馆。
按照低价收购的,六百斤晒到七八成干,还有三百多斤,便是按照四文一斤来算,那也还有个一千三百文左右。
除了每年两百文的地租,还是有个一千文左右的盈余的。
而且租的时候不用先给银钱,衙门也会先垫付药材种子和大豆种子,等到明年统一的时间再收地租和种子钱。
但这地可不是随意租,每户人家限制了两亩荒地开垦。同时也限制一亩地用来种大豆,一亩地用来种植草药。
政策一推行,便有人不看好。
有人说“开垦费时费力,用来种草药,还不如种点粮食来得划算。”
但因着是真真切切的觉得周知县是想为百姓好的,故而也很多人配合。
而且这政策对那些走投无路的人来说,无疑是救命稻草。
这其中最为积极的,莫过于陵水村的村民。
他们是亲眼见道伏家是靠着草药发家的,这政策一出来,如何能让他们不心动?
他们是率先一批去衙门的,摁过手印,画押得二亩荒地开垦。
没等衙门派人去教怎么种草药,他们就去请教了伏家人。
怕伏家不愿意,在此之前争先恐后地给伏家新租下的十亩地开垦。
虞滢才准备请人开垦,地却已经被耕好了一半。
种草药的事,总归之后还是会有人来教,而且这些事情也不需要藏私等,所以等同村的人来请教种草药的时候,虞滢也就教了。
日子就这么一日一日的过去了。
临近年底,伏危有信送回。
伏危忙,她也忙得没有去玉县,自温家母子的案子过后,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了。
忽然收到伏危的来信,虞滢是有些恍惚的。
温杏催促:“弟妇,你赶紧打开来瞧瞧,看二弟给你写了什么。”
虞滢如梦初醒,连忙拆开伏危的来信。
片刻后,温杏问:“弟妇,二弟与你说什么了?”
虞滢把信折了起来,道:“二郎说过一些天,苍梧郡底下的所有知县都要去郡治汇报。他也一同前去,可因他腿脚不便,知县特准他携着家眷同去。”
温杏愣了一下,问:“弟妇你要不要一块去?”
虞滢想着这次是跟随衙门的人同去,远比先前去郡治的时候要方便许多,而她也可以借这次机会去瞧瞧郡治的摊子。
琢磨片刻后,虞滢道:“应该去吧。”
时间是三日后,但因陈大爷冬天不赶牛车了,虞滢得走到前边一个村子才有牛车去玉县,而且也是两天一趟。
刚好明天就有一趟。
简单地收拾过后,第二日便在大嫂大兄的护送下去了玉县。
*
伏危与知县汇报这半个多月下来,各村子租地开垦荒地的情况。
知县听完之后,点了点头:“现在也看不出什么情况,药材也要等到明年二月份才能播种,先说说商会的事情。”
伏危继而道:“商会已然成立,第一批的药材也快收好了,就等着送走了。”
第一批药材多是从几家医馆手中收购来的。
今年来玉县收购药材的药商减少,以至于几家医馆有许多药材未能及时销出去。
而护送的人,衙门对外招募了十人,几家医馆也各送去两人同行,衙门也会派四个身手还算是了得的衙差同行。
知县问:“什么时候去?”
“等年节过后送去,那时候送到北面,天气恰好暖和一些,也不至于冰天雪地的,而那个时候药材正缺着,正好能卖一个好价钱。”
知县“嗯”了一声。
要是这批药材能顺利卖出去,玉县的财政也不需要这么捉襟见肘了。
几句话询问过后,知县想起孙幕僚的事情,皱起眉头问伏危:“三个月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我怎么瞧着孙幕僚好似没有离开衙门的想法?”
伏危想了想,说:“不若大人找孙幕僚好好劝一劝,想必他能理解的。”
周知县闻言,笑了一声:“你是仗着我现在留你还有用处,便不打算想法子让孙幕僚请辞了吗?”
“在下不敢。”
“不敢,那你还不赶紧想办法。这苍梧郡郡下,也没见哪个知县有三个幕僚的,此番去郡治之后指不定会被郡守训斥。”
想到这个,周知县就觉得头疼。
知县现在都没有安排活给孙幕僚了,就是让他自己想明白,然后自动请辞。
可孙幕僚就是装傻充愣,硬是不辞。
这人真是越老越糊涂了,留他一个体面,他却不要。
闹到最后,知县也不想留他面子了。
只是怕不给他面子,那些受过他照拂的衙差,差役会心凉。
伏危应道:“孙幕僚会在年节之前自愿离开的。”
知县挑眉看他:“但愿如此。”
从知县书房出来,屋檐外飘下了蒙蒙细雨,伏危的神色微黯。
他知道从陵水村方向到玉县所有牛车的时辰,也知道陈大爷岁数不好,所以冬天不来玉县了。
阿滢若要同去郡治,今日就会来玉县。
这样的天气,想必阿滢今日也不会来玉县。
这一回,要是又错过了见面的时候,再见的话,只能等到年节了。
伏危暗暗一叹,雾气从口中呼出,白茫茫的。
他收回了目光,由着跑过来的小差役推着他离开。
今日有小雨,小差役自告奋勇的送他回去。
回到家中,敲向院门,是伏安来开的门。
伏安把小叔推进了院中,正要关门的时候,忽然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等等!”
那一刹那,伏危以为出现了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