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野却知道谢束云是个山上长大的天然系,就是在直白地夸他。他笑了一下,对戏班老板温声道:“小凤花色艺双绝,靠本事吃饭,我也不过是个铜臭商人,有什么配不配的说法。”
他这话说得一派真挚,笑容柔和,叫戏班老板愣了一愣。
许多人发迹后,为了报复过去的低人一等,往往会将姿态摆得更高,更加瞧不起底层民众,仿佛这样就能一雪前耻,找回尊严。
但很显然,危野不是这样的人。戏班老板的笑容不免真诚许多,招呼伙计给他上瓜果小吃。
要说谢束云说得还真不错,危野静静坐在二楼雅座,肤色白皙透亮,面容比上了全副头面的小凤花更加明媚,若不是身份摆在这里,早有人上来搭讪了。
饶是如此,也有人专门来触他的霉头。“这不是危老板么,也来看戏啊?”
“原来是何老板。”危野一瞧来人便明白了。何家也是安城数一数二的富户,一直跟谢家是竞争关系,谢文修去世后,还趁机侵占谢家的生意。
最近何全胜利欲熏心,竟然想引进烟土来安城贩卖。安城商会会长是个不作为的人,要不是危野一直在坚决抵制,安城早就破了这个不能破的口子。
两家正在针锋相对,何全胜一见着危野,就心也痒痒牙根也痒痒,他几次和危野对上都没讨到好处,只能趁机占一下口头上的便宜,“听说危老板在小凤花身上花了不少钱。其实这又是何必呢,危老板的身段和姿容完全不在小凤花之下嘛。”
同样的话,从这人嘴里说出来,就是故意贬低讽刺了。
危野全当他在夸自己,淡淡“嗯”了一声。
没收到想象中的反应,何全胜更加不爽,“说起来,危老板最近可没少花钱,还在城里搭棚施粥,赚了不少名声。怎么着,谢家的生意不够你劳心的?”
两人的对话招来周围不少视线,危野心说谢谢你给我宣传了。他微微一笑,道:“先父遗训,达则兼济天下。施粥只是小事,不值一提。”
何全胜眼珠一转,咧嘴笑道:“先父?差点儿忘了,你是谢家的儿媳妇。”他装模作样地叹气,“可怜谢大死得早,谢家落在了外姓人手里,危老板真是好手段。谢三爷心里难道一点儿都不在乎?”
冷嘲热讽危野都不在意,但他最忌讳别人牵扯谢文修。他面色一沉,还没做出反应,身边被挑拨离间的谢束云忽然站了起来。
要揍人么,危野寻思自己是不拦着呢还是不拦着呢。
却听谢束云慢吞吞开口:“何老板,我观你眉间黑气丛生,恐怕要有血光之灾。”
何全胜不信这些,大咧咧道:“三爷说笑,我最近运气正旺呢。”
“是吗?”谢束云幽幽笑了一下,“我给你看看。”
他指间夹出一张黄符,在何全胜眼前抖了抖,手指一搓,符纸便自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