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天边高月是少年,她们只配低到尘埃。
不是身份的区别,而是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澄明冷静和骄矜傲气,乍一看以为他不知世事单纯如幼童。
然而事实上,正是他远比她们还要通晓世事,方能一眼看穿她们心底的所有龌蹉。
别人被踩进泥里,便跟着脏了,馥橙却站了起来,一如最初,并不与她们一道。
他觉得皇后要害他,便说了出来,觉得太子虚伪,便指出来。
这才是馥橙的傲气所在,那种已然许久没见过、不在乎生死的少年意气,在眼前之人身上彰显得淋漓尽致,光华灼灼,不可逼视。
藕荷退到一旁,闭了闭眼,不再说话。
她已然坏事做尽,甚至这一趟哄骗馥橙出去,还要想尽办法要他的命,她没有资格心软。
她手下多少人命,连馥橙身边十岁的书童都是她和夏荷一块勒死的。
她确实不配。
馥橙疑惑地瞧了她一眼,也不在意,见春喜拿着披风过来,便站起身。
之所以决定去,只是他清楚现在的局势,知道不去就会没完没了地被打扰被各种暗杀,还不如过去见了太子,做个了断。
即便就此死了,也是提前而已,谁能永远活着?
再者,就是,馥橙想见见俞寒洲罢了。
他想看一下俞寒洲对他是什么态度,好决定今后作威作福的上限。
要是能顺便被俞寒洲领走,那就提前进入未来命定的经历,也算高枕无忧。
不过……以防万一……
馥橙转头看向侍卫,轻轻慢慢道:“那提灯不要荷花形状,要笑着的南瓜头,你去告诉俞寒洲。我去骂太子了,等会儿就要他拿来船上送我,不然不开心了。”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俞寒洲的祖宗。
靖安卫闻言,一思量,便懂了少年的言外之意,忍着笑意道:“世子放心。”
话毕,侍卫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连藕荷都来不及阻止。
她有些气急,可对着馥橙这般明目张胆的求援,又束手无策,只得想着到时候尽快下手,让人去半路拖住俞寒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