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已经黑了,他对着夜色发起了呆。从醒来到现在,他最不敢想的一件事就是他爸。或者说他根本不接受章鹤的说法,只要一想“去世”两个字,他的心就绞着疼,疼得连思考都做不到,更别提去恨谁或者怨谁。
该怪他哥吗?还是怪自己多管闲事?他想过了,如果能和他哥重新相认,他哥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那是他哥的自由,他不该干涉,他哥已经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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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章鹤出了门就奔医生那去,见到医生直言,“柯衍他失忆了,不记得周围的人也不记得自己是谁,这种情况能恢复吗?”
医生先前为他检查过,确实没有问题,尤其是头部受伤的地方,已经恢复,看不到阴影或者血块,不存在压迫神经的可能,结合柯衍之前的遭遇,医生判断,可能是心因性失忆。
“您的意思是说,因为他主观不想记起一些事,所以才会失忆?”
“没错,他受过暴力侵害,还遭遇过qiáng • jiān,这些对患者都是打击很大的经历,如果能忘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真有一天想起来,可能需要更多治疗。”
章鹤当然赞同医生的说法,但有个疑点,“如果是心因性失忆,会把全部的事件性记忆都忘记吗?还是选择性的?”
“从你的描述来看,应该是全部。他的成长环境可能也是原因所在,当初入院的时候我就和你们说过,他的求生欲很弱,能抢救过来也不一定能醒,现在醒了,应该是忘干净了吧。”
这就奇怪了。身世背景一片空白,为什么单单对南星集团特别在意,只是因为梦吗?
章鹤带着晚饭回来,都是赵相言不爱吃的,白粥青菜,淡出鸟。
“别愁眉苦脸的,你现在吃不了别的,身体好了再说。”
赵相言不情不愿地吃了几口,食物温暖着他的胃,也提醒他一切已成定局。他默默吃完,不再提问,心情低落到极点。
毕竟是醒来第一天,章鹤打算陪床,赵相言不乐意了,“我妈不是要来,她人呢?”
章鹤一边铺床一边说,“她要加班,单位不让走,我跟她说过了会在这陪你。”
他现在是个无能病号,任人宰割,只有配合的份。
大概是这具身体沉睡得太久,醒过来的第一个晚上,赵相言就失眠了。
半夜两点。
“喂……醒醒。”
旁边的人睡得很浅,他一叫就醒了,“怎么?”
“你给我拿一下那个,尿壶。”赵相言这会对于章鹤说恋人这件事恨得牙痒痒,要不是章鹤这么直接,他哪至于撒个尿也要纠结到憋不住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