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这边黑着，不然赵相言的脸都没处搁了。
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你怎么不开灯，绊倒了怎么办……”说罢扯了扯身上的毯子准备重新躺下，不过赵没给他这个机会，拐了个弯真朝他走过来，捞起他的胳膊另一只手穿过膝窝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喂！你！”
赵相言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这姿势过于羞耻，在赵怀里连扭带踢像条出水乱蹦的鱼。不过沙发和床顶多两米远，没等他折腾几下，就被赵扔床上了。
“在这睡。”
“那你呢？”
“你想让病人睡沙发？”
“我更不该跟病人挤一张床吧？！”
话虽是这么说，不过床宽得很，而且这时候再坚持去睡沙发倒显得矫情，赵相言妥协道：“赶紧上你的厕所去吧，憋尿不好。”
赵有意逗他，俯身撑着床沿说：“谁告诉你我是要去上厕所的？”
“那你大半夜……”他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故意朝赵的下半身看的，虽然隔着宽松的睡裤看不出个所以然，但他意识到自己刚在想什么，迅速把头偏了回去，在心里骂完自己骂赵，翻身彻底装死。
身后传来轻笑声，赵从洗手间回来掀开被子躺在他的旁边。
赵相言哪里睡得着，后背的皮都绷紧了，明明他哥没碰到他，他却因为刚才那句话忐忑不安。
“你好像很紧张，不如转过来会感觉好点。”
对啊，赵相言睁开眼放松肌肉翻了个身，变成和赵面对面的姿势。借着月光，他又看到赵额头上的纱布，想起高中时他哥运动时会绑发带，将这张脸衬得棱角分明，无可挑剔。可是现在……
他鼻头一酸，什么尴尬不适都没了，那时候他会缠着赵和他一起睡，在赵的床上一赖就是一整晚，不顾他哥高考在即学业紧张，不断抢夺他哥的私人时间，就像是提前预支未来的相处机会，两人才渐行渐远。
赵闭着眼，却问他：“怎么还不睡？”
赵相言被抓包，想到两人之间的问题，趁着此刻再无干扰，打算一次问个明白：“曹是你的男朋友吗？”
眼睛睁开，赵的瞳色偏深，恰好盛了一汪月光，看上去深邃又迷人。他不再调侃而是反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有一瞬间，赵相言后悔自己问出这句话，他怕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自己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我觉得你对他跟对别人不一样。”
“他不是我喜欢的人。”赵换了个仰躺的姿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模棱两可的回答让赵相言非常不爽，口无遮拦起来：“你们上过床吗？”
赵似乎很惊讶，偏头看了他一眼，“没有。”
赵相言没来由地松了口气，接着听到一句更让他吐血的话：“不过跟我上过床的人也不比他差。”
问题是他自己问的，他总不能当没听到。那种熟悉的难过和心疼席卷而来，他像是给自己挖了个坑，然后一脚踩了进去，摔得眼冒金星找不着北，满是怨气地说：“你不是喜欢你弟弟，怎么还跟别人上床。”和着他哥该在他一棵树上吊死。
所有的冲动都不是没有根源，他伪装成另一个人，想打探赵的心思。明知道这是赵的逆鳞，他不惜激怒赵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赵的情绪起伏不大，手轻轻枕着额头似是无奈地说：“是啊，每次跟别人上床我想的都是他。”
赵相言想起那副共浴的画。
他忽然感受到了危险的信号，不是来自于赵，而是来自于他自己。心中警铃大作，理智告诉他这场谈话该就此打住，借口困了也好，不想听了也罢，但他竟然沉默了，他从未对赵的感情如此好奇，那种羞耻感和不伦带来的难堪糅杂在一起，组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但不可否认他对“赵不爱别人”这件事是感到满足的，哪怕这种满足是虚荣心作祟，他不在乎。
“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他的渴望，就算跟他保持距离，这种想得到他的欲望也只增不减，我从不看他们的脸，更记不住那些人的长相，我以为这样可以缓解我对他的欲望，后来发现只是徒劳，我对不起他，更对不起我自己，所以我不会再随便跟别人上床了。”
赵说完这句转过来看着他，眼角微微上翘，求表扬似的说：“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这还差……不对，我放什么心，你跟谁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相言脸皮一热，赶紧学他哥躺平，盯着天花板内心咆哮：嘴上没个把门的，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