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瓦叹了一口气:“其中之一。”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沮丧,不过突然地,他的情绪又激动起来,“话说回来,火车上的死尸、不同身份的嫌疑人——还真是绝佳的侦探小说的场景啊!”
西列斯和琴多保持着沉默。
阿尔瓦瞧了他们两个一眼,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说:“这时候医生要是在就好了。他肯定会赞同我的意见。至于你们两个……”
他露出了一个带着十足夸张成分的挑衅表情。
西列斯没理会年轻孩子的表现欲。他只是说:“切斯特在哪儿?”
阿尔瓦万分无趣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医生刚刚就是被叫去尸检了。”
西列斯琢磨了一下,然后有些困惑地问:“那我刚才听见的那声尖叫,是谁发出的?”
按照阿尔瓦的说法,切斯特被叫过去,就是为了进行尸检。但是当西列斯被那声尖叫惊醒的时候,901包厢已经只剩下他和琴多了。
这时间明显就对不上了。尸体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那声尖叫难道不是目击者的叫声吗?
“似乎是死者的妻子。”阿尔瓦说,“她看见了丈夫的尸体,然后就吓得叫了起来,现在昏了过去。列车员还在等她醒过来,询问死者的身份和信息呢。”
西列斯这才明白。不过他还是感到了些许的困惑——死者的妻子?这位女士为什么没有和她的丈夫待在一起?
他想着,一边扣上了外套最上方的那颗扣子。他打开怀表看了一眼,发现这才清晨六点。窗外的天色仍旧灰蒙蒙的,像是火车正行驶在浓重的雾气之中。
阿尔瓦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教授,琴多先生,既然你们都醒了,那跟我来吧。列车员说得问问我们相关的事情。”
西列斯点了点头,和琴多一起跟上了阿尔瓦的脚步。
死者此前睡在3号车厢。不过此刻尸体已经被搬走了。整节3号车厢都隐隐传来一阵躁动不安的气氛,以及不少窃窃私语的声音。
似乎每个人都在好奇、惊恐于一个人的死亡。
阿尔瓦带着他们去到了位于整节列车前端的餐车,也正是他们昨天晚上吃饭的地方。现在,那具尸体就被放在其中一张餐桌上。乍一看,尸体的表面并没有什么外伤。
死者的表情定格在惊恐和不可思议上。一夜过去,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成了一具枯白的尸体。
西列斯感到餐车中的氛围十分僵硬冰冷,每个人都有一种欲言又止,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模样。
切斯特戴着医用手套,手边还摆放着一些器皿,看起来是进行了十分仔细的尸体检查。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看起来更像是懵了,而非真的冷漠。
他的衣服有些凌乱,看起来十分狼狈,恐怕是还没睡醒的时候就被拽过来进行尸检。恐怕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明明只是一趟出行,却能在火车上进行尸检这样的事情。
此刻,餐车内不只是有尸体、切斯特、西列斯等。事实上,这儿显得格外热闹和拥挤。
有好几个男人正站在一旁,面无人色,像是被列车上死人的事情吓了一大跳。又有好几位列车员,面无表情地站在餐车的一个角落。
比起先前那趟列车上,面对偷窃事件甚至显得有些无措的列车员,这些专业往返无烬之地的列车员,似乎就显得严肃、冷漠得多。面对西列斯的目光,他们的眼神也只是带着十分浅淡的礼貌和温和。
另外有一位女士,此刻正静静地坐在一旁,垂首低声哭泣着。她穿着一条十分朴素、打着一些补丁的黑色长裙。那恐怕就是死者的妻子,也就是西列斯听见的尖叫声的来源。
他格外注意到,这位女士正是昨天的时候,他们从餐车回到包厢,沿路看见的那个人。当时,死者正在她的身边……以一种近乎诚惶诚恐的态度与她交谈。
西列斯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就望向了那具尸体。他略微仔细地看了看,尤其是死者那张因为恐惧和死亡而扭曲的面庞。
昨天傍晚在餐车遇到这个中年男人的时候,西列斯就感到他似乎有些眼熟。
现在,当他再一次看到这个男人——尤其是他扭曲的面庞的时候,西列斯才终于意识到,他究竟是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那两名偷盗占星师海蒂星图的嫌疑者之一。在之前那趟列车上,这个男人曾经愤怒地与列车员、与另外一名嫌疑者吵架,坚决否认自己的嫌疑。
那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与现在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庞,在某种程度上十足的相似,因此西列斯一下子就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