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似乎许多人都期待着加勒特的这一次航行结果,不管是正面意义的期待,还是负面意义的。
西列斯没怎么参与到他们的讨厌之中。他只是感到了一种更加深切的忧虑。
传闻中,加勒特·吉尔古德是个肆无忌惮的人,拥有十分癫狂躁动的性情;而这种性情的人,与那名商人安布罗斯处在一起,他们两个人能做出多么大胆的事情,也十分令人怀疑。
安布罗斯曾经就流露出,如果他遇上什么海上的特殊现象,那么他一定会过去瞧瞧这样的想法。而加勒特……似乎也是这种性格的人。
西列斯相当好奇,他们两个会在海上遇到什么,又会做出点什么。当然,他希望他们最终还是平安无事,毕竟生命终究是宝贵的。
这个趣闻令他们的晚餐时分显得相当热闹。人人都在讨论这事儿,话题也不知不觉偏转到与海洋相关的话题上。
曾经参与那场围炉夜话活动的几人,也将当时听来的故事说了出来,并且有点儿煞有介事地分析着其中的可能性,听闻这些故事的洛伦佐更是兴致勃勃地编起故事来,还往里添加了许多奇异的元素。
看起来在经过了昨夜的风暴、上午的补眠之后,大家的精神终于彻底恢复,也对这崭新的土地与充满秘密的大海感兴趣起来。
餐厅里其余的金斯莱人也被他们这边热闹的场面吸引,不过因为语言不通,所以这些好奇的人也只能和艾萨克、约翰尼两个人沟通沟通。
有的时候约翰尼会给彼此翻译一些有趣的事情,有的时候也只是静静地聆听着。
他们在餐厅笑闹到将近九点,这才感到疲倦,然后与彼此分别。
西列斯同样因为这种轻快愉悦的氛围而感到轻松起来,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再一次站在窗外望了望大海——他仍旧没有开灯。
恐怕他短时间内无法摆脱这个心理阴影了,就如同他在格雷森事件之后,很长时间里都对肉食有心理阴影一样。
他仿佛隐隐能望见那深海中亮起的船灯,但又感到那仿佛是一种错觉。片刻之后,他打开怀表,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一眼,发现已经快十点,便决定早点睡觉。
第二天清晨,他准时在早上六点钟醒来,独自去餐厅吃了顿早餐,然后回到了房间。不出意外,其他同伴都还没有起床,恐怕也不打算在上午的时候出门。
西列斯知道他们昨天恐怕玩到挺晚,一些活跃的人们多半又组起了牌局,然后陷入打牌的快乐无法自拔。
这也就让西列斯有了一个安静的时机与骰子沟通。
他从行李箱里取出短笛——这乐器的大小比较方便携带,起码在行李里面不占地方。随后,他进行了一次判定,很快,骰子那标志性的絮叨语气就出现在他的耳边,不过这一次,骰子似乎也有点惊讶。
短笛先是吹奏了一曲七零八落的曲调,然后说:“守密人!又见面了。哦,一片陌生的土地,与前来探寻秘密的守密人,令人想想就感到奇妙。不管怎么说……等等!
“等一等,等一等,我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气息……是那该死的家伙!该死!该死!祂才走没多久,真糟糕。守密人,我可没想到你距离祂这么近!
“这可真够危险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祂现在没什么耐心……不,应该说,祂本来就没什么耐心,只不过最近越来越没有耐心了。时间过去了太久……”
短笛说着,尽管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但是也隐约给西列斯透露出了一些信息。
西列斯眯了眯眼睛。
所以,骰子可以感应到“阴影”的存在。而骰子的话似乎也暗示了,随着时间的流逝,“阴影”正失去耐心。
……祂因为什么都失去耐心?如果一开始存在“耐心”,那么祂必定想要做什么事情,因此才会保持耐心。而现在,因为时间拖得越来越久,所以祂就没了耐心。
如果祂彻底失去耐心,那么情况会变成什么样?祂会发疯吗?又或者其他的可能?
西列斯因为骰子的这一段话而产生了许多的联想。
不过短笛反而咳了一声,又说:“守密人,你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西列斯一怔。
短笛欲盖弥彰地说:“总之,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也别在这件事情上询问我什么。那不太适合你现在知道。”
“……我明白了。”西列斯理智地回答。
其实骰子已经似有若无地给出了一些暗示,但是它无法明示西列斯。而这件事情本身其实就带有某种特定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