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专拥有的路灯很少,所以郁理走下山的路基本昏暗无灯,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没有妖怪的视力,更何况现在自己脑袋模糊成浆,根本看不清路,但就这么像是闹脾气般的摸黑往下走。
绪这才看得出来,她是真醉了。
“……郁理,别走了,我直接带你回家吧……”不知道第几次避免她扑街的绪,感觉有些心累。
它刚想变回原形直接把她带回去,就被郁理伸手抱了起来。
“……郁理?”
绪的头抵在她的肩颈处,后脑勺被她一只手轻柔的扣住,她侧着脸埋进它的毛发里,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的说:“绪……我有点冷……”
声音软糯,带着明晃晃的撒娇意味。
本想挣扎开的绪一下子不动了,只是哄着她换了个姿势,让它看得清路来得及提醒她。
直至他们终于走出高专,看到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静静的靠在路灯下。
郁理微微一愣,傻乎乎的松开了抱着绪的手。
二月末的东京很冷,在他们玩闹之间,外面不知不觉中飘落下了纷纷雪花,这让她已经混沌不堪的大脑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又下雪了。
她回来日本后,见到的第二次下雪。
他站在路灯之下,头上是在昏黄光线中漫无目的飘动着的颗粒,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进她的眼底里。
郁理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模糊不清的视线变清晰些,却发现这是徒劳的,所以她凑了上去,在甚尔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伸手捧住了他的脸,凑近去,左看看右看看。
甚尔看着眼前这个眼神不清明,脸上浮着一层红晕,从身上散发出淡淡酒味的浅茶发色少女,手臂从对方腰侧穿过,稳住了她有些不稳的身体。
他挑了挑眉,侧睨了一眼绪,问道:“喝酒了?”
绪:“嗯。”
“喝了多少……”
“很多,而且如你所见,她醉了。”
甚尔:“……”
一醒来就发现她留下一张“生气了,跟绪一起去找五条悟散心,勿找!”字条,心里对昨晚自己干了些什么有点逼数,也知道对方为什么生气,但毫无悔改之意的甚尔默了。
到底知道她在哪,寻思她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快消气,身边还有绪在,左右不会出什么事情,他也就没有立刻来找她。
……那是不可能的。
看不见她多久,就心烦气躁多久的甚尔在家里根本呆不住,傍晚时分就来高专门口等着了。
他一直等到现在,原本都做好了明天她才会回来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今晚就等到了,只不过等到的是一个喝醉酒的大小姐。
感受着传至他脸颊冰凉的温度,甚尔皱着眉看着眼前只穿着一件毛衣就跑出来的浅茶发色少女,他从丑宝嘴里翻出一件外套、手套和围巾后,随手把丑宝一扔,帮她穿戴好衣物,略显无奈道:
“大小姐,这么冷的天气跑出来好歹多穿一点吧。”
生气也不是这个生法的。
郁理盯着眼前人皱起眉头的面色好一会,忽然笑起来:“你长得好像甚尔哦。”
她被酒水润过的嗓音带着异样的软。
夜色笼罩着整个东京,高专又极为偏僻,整个世界一时间好像只剩下了风与夜与雪,还有鼻头和脸颊被冻得通红,茶色眼眸在路灯下显得明亮无比,对他露出灿烂笑容的浅茶发色少女。
甚尔凝视着她,一时分不清楚这是梦,还是真,又或是醉的其实是他。
他手指轻轻端着她的下巴,俯下身对着她那红润的嘴唇凑了过去。
“不行,”她捂住了他的嘴,专注的看着他的眼,声音带着些醉意,吐字却异常清晰,认真的说道:“这里只有甚尔能亲,别人都不可以。”
世界被慢慢的裹上一层雪白,绒毛细雪在空中飘舞。在四周昏暗中,站着一个宛如被一束舞台灯光照耀着的浅茶发色少女,正朝他仰着白皙肌肤上映着一层桃红的脸,视线有些飘忽却在努力看着他,与他对视。
甚尔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他忘记了思考,也不想思考。
只是本能的抱住她,紧些,再紧些。
他脑袋不断地往她的脖颈间蹭,鼻息间充斥着独属她的清香,喉中不自觉地溢出满足的喟叹。
……不是梦,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