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伏黑甚尔很久没有做过这么沉的梦了。
他感觉自己正身处一片光怪陆离的迷雾中,冥冥之中,他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安德鲁:“……”
他维持着无语的半月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对着面前黏黏糊糊抱在一团好半天都不放手的两人,吼道:“——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
郁理是跟甚尔、绪在去美国住一阵子的时候突然消失的。
原本甚尔以为她突然不见,只是又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勾了魂,他一个没看住就给看丢了,结果找了好半天没找到人影,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去找了绪。
结果绪皱着眉头对他说她不知怎么的,去到了别的世界,又因为别的世界不是它负责,它并不能立马确定她去了哪里,而神那边它也暂时联系不上。
然后甚尔的脑海里像被打开了任督二脉一般,一片清明,无端多出了几段大小姐给他解释这个世界怎么回事的记忆。
但因为绪也不敢冒险带着这两个大龄“儿童”去别的世界,怕会惹什么其他的祸端,所以它就一边自己去找一边去联系神。
没想到郁理在绪找到她之前,自己先跑回来了。
她一回来就蹬蹬蹬地冲过来,一个虎扑,扑到甚尔怀里,在他的胸膛里开心的蹭来蹭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一旁同样张开手想要个拥抱的安德鲁。
安德鲁麻了。
在安德鲁开口后,郁理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的存在,她终于舍得把头从甚尔又大又软的胸里拿了出来,目露鄙睨地睇了他一眼:“你这时候不是应该有点眼力见,自己默默离开,然后把空间里给我们的吗?”
安德鲁被她这个吃里扒外,用完就翻脸不认人的举动惊住,苍蓝色的眼眸里满是不可思议:“你需要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幅嘴脸!”
“那肯定啊!你见过哪个人有求于人的时候不低下头的!”她理直气壮。
“哇——这你家伙——”安德鲁被她这幅模样气得想要伸手把她从甚尔怀里提溜出来,结果被甚尔漫不经心的撇了一眼后,怯生生的想要收回已经快伸到她衣领处的爪子。
可是非常戏剧性的是——
因为郁理不见了,得知后没心思上课,而飞到这个国家等待,进行完每天的锻炼后进来的惠跟辉也看到他想要扯郁理衣领这一幕。
惠做了个手势:“玉犬——!”
辉也:“你想干嘛!”
没来得及收手的安德鲁:“……”就好烦。
他还什么都没干就要遭受这不公的对待,那干脆坐实好了。
彻底摆烂的安德鲁一不做二不休,抓住了郁理的衣领把她往外拽。
郁理:“???”
她环着甚尔腰的双手又紧了些,只是还没等她反应,甚尔就很轻易地把安德鲁的手给搞开,随后弯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人我先带走了。”
有注意到她眼底下并不明显的青黑,知道这人肯定是没有休息好,其他事情都能往后稍一下,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让她好好休息一下的甚尔留下这一句话就抱着她转身走了,只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惠:“郁理好像很累的样子。”
就算是先看见安德鲁想要扯住郁理的衣领这一个举动,但惠也没有错过她眼下的青黑。
说完,他收回已经在抱着安德鲁的脚啃的玉犬。
辉也点点头:“确实,那让她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完,他们两个人就非常自然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并不理会不仅被玉犬一左一右咬了一口,手上被甚尔扯了个生疼,还被辉也锁了个喉的金发男子。
安德鲁:“……”
他静默了几秒后,开始思考起自己把这一家子从他家里扔出去的可能性是多少。:)
房间里。
郁理趴在黑发男人的身上,似乎把他当成了床垫。
“甚尔……”
她的嗓音细细的、柔柔的,宛如春日清风,听得人耳际酥麻。
“我真的好想你。”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他的腰部,甚尔的眉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最终伸手扣下她乱动的手指,倏然抱着她翻了个身,将她笼罩着抱住。
他把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口,低声开口道:“再闹下去,你可就别想好好休息了。”
“可是,”郁理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你裤子已经撑起来了。”
甚尔凑过去轻轻地亲了亲她的耳廓,轻笑:“谁害的。”
“我。”她把脸蛋埋在他的胸膛里不满地嘟囔道:“谁叫另一个世界的你最后都要气我一下。”
“所以你就这么受着吧。”她说得理直气壮。
甚尔:“……”
不是。
那个人干的好事。
为什么受罪的却是他?
甚尔试图挣扎一下:“我觉得我……”
随后他的余光就注意到她头上摇摇欲坠别着的发卡上。
这个发卡倒是平日里郁理会买的类型,所以他也没有多想,只是伸手帮她把发卡取下来。
“我很无辜。”他说。
“我知道。”郁理看着他手中的发卡,不开心的撇了撇嘴:“所以我就是在迁怒!”
她扯了扯他的脸颊,忿忿的在他高挺的鼻尖轻咬了一口。
然后郁理就开始数落起伏黑甚尔来。
甚尔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虽然她会这么做,他能明白她只是出于那个人因为是“他”,所以完全没有办法看着他就这么下去,放任他不管。
结果“他”不知好歹,还很让大小姐生气了,最后要哄人的还是他。
先不说这个,最重要的是现在自家老婆跟他一起躺在床上,心里想着的却是另一个“他”什么的……
他眯起了墨绿色的双眸:
“……大小姐,”
他的语气变得很危险,但还沉浸在数落的郁理并未察觉。
“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别扭,有什么说什么不好吗?我说了那么多、交待了那么多,伏黑甚尔最后居然跟我来了一句“聒噪”!”
“虽然我对于他的态度可能不会很好这一点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未免也过分了吧!”
不过她也有错,她没想到跟伏黑甚尔说她来自别的世界这些的时候,他竟然能听了个完整,并且没有被修正过来。
早知道她就早点说了……
不对啊!明明之前在游乐园的时候她是想说的,只不过被他搞生气了而已!
什么嘛!到头来还是伏黑甚尔的错!!!
忽然,她的腰被一只有力的臂膀勾住,它发力让她整个人坐了起来,后背贴在床头上。
郁理微微一怔,眼睁睁看着甚尔捏着她的下颌,双腿分在她的身侧,将她禁锢在他的阴影中。
“跟我在床上还想着其他男人、还无视掉我什么的……”
低沉、微哑,独属于男人的嗓音传进她的耳里,鼻息间充斥的不再是烟草和肥皂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而是熟悉的清洌的气味,这召回了她游离在外的神思。
她望进他那双深绿色、好似被卷进无名风暴,侵略性十足的眼瞳中。
“未免,也太高估我了吧?”
“……”
要是以往,看到黑发男人这幅模样,郁理早就能瞬间get到是什么情况了。
但现在偏偏是她觉得自己受了一大肚子的委屈和气,耐着三天休息不足,脑子疯狂转动、想了很多情况,尽量做到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最多事情的郁理。
所以,与甚尔想象中不同的是,郁理见他这幅模样,只是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脑海里浮现出的只有:
“你凶我!”
郁理咬了咬下唇,茶眸里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哇——狗男人——!渣男!”
她捶了捶他的胸口,很轻易地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
“我今天不要喜欢你啦!混蛋!!!”
“等等、我……嘶——”
没意料到是这种展开,正当甚尔想要把人提溜回来,试图解释的时候,就被郁理毫不手下留情的狠狠揍了一拳。
完蛋……
这力度……看来是真的是气得不轻。
甚尔吃痛的捂住肩膀,眼睁睁看着她打完一拳之后,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人的背影,头疼的想道。
辉也和甚尔定定对望。
辉也:你好没用。
甚尔:闭嘴,快帮忙哄人!
辉也:啧。
……
他们这边还在暗流涌动,而那边惠和郁理就显得温馨和谐得多。
惠抿起嘴,一边指挥丑宝把酸奶和麦片拿过来,一边在适合的时机应和着郁理:
——“然后他每次都好像听不进去我说的话,我每次都要重复好多遍!”
——“啧,狗男人。”
……
——“最后,他竟然回我一句“聒噪”!”
——“真的太过分了!”
——“结果我回来之后,跟甚尔说了这么多,他竟然也跟伏黑甚尔差不多的模样,最后还凶我!”
惠把整好的麦片递过去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顿,掀起眼睑看向甚尔,眼瞳逐渐幽深:“是嘛……”
“我那不是……”凶你……
甚尔话还没说完,就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安德鲁给打断了。
“郁理,换一个吧,下一个更乖。”
一旁的辉也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郁理,声音像吃了蜜糖一般甜蜜:“姐姐,菲力的那个特助还挺好的,你可以考虑一下。”
两人对视了一眼,迅速的达成了共识。
一人一左:“那天你不是跟我一起参加我们班的同学聚会吗?那个德里克对你有意思,我回来的时候查了一下,他还行,可以考虑一下。”
一人一右:“格局小了,姐姐完全可以不拘于一人。”
安德鲁恍然大悟:“有道理,我现在就去收集……”
“收集什么?”
甚尔脸色越来越阴沉,冷然打断他话语。
“没……”安德鲁咽了咽口水,觉得他们武力值差距过大,他们两个人不敌,刚想要怯生生的缩回去,结果余光瞥见一抹蓝色的身影,下一秒瞬间挺直了腰板:
“收集各种优质男性的资料!”
得知郁理回来了的消息,暂时撇下公务回来的菲力克斯一进客厅就听到安德鲁的话语,他眉心猛然一跳,眼睁睁看见伸手就要摁住安德鲁命运后脖颈的黑发男人,连表面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出手阻止:
“他开玩笑的!”
菲力克斯拉住甚尔的手,然后把手中打包回来的汉堡薯条放到郁理面前,对甚尔露出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哈哈,看样子郁理应该还没吃饭。”
安德鲁这个白痴,难道三个人就是他的对手了吗?
“我才没……唔。”
安德鲁被死死地捂住了嘴,发出支支吾吾的呜咽声。
菲力克斯低着头,额间的发自然下垂,半遮住他的桃花眼,把搭在手上没来得及挂上挂架上的外套随意扔到沙发上,眸光沉沉的想把安德鲁提溜回房间。
“安德鲁有些不舒服,我带他回房间休息。”
他的话听不出额外的情绪。
“……菲力。”
菲力克斯的脚步一停,回眸望去。
她正乖巧的拿着惠给她拆开包装的汉堡,委屈巴巴的看着他没说话。
“……”
得,这谁顶得住。
他轻叹了一口气,顶着黑发男人要吃人的目光走上前,蹲下身子抽出一张纸巾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沙拉:
“我在呢,你说。”
下午的阳光融进窗户里,将他一双桃花眼染上一层温柔的润泽,中和掉了他五官凌厉清冷的棱角感。
“哇呜——我跟你说,甚尔他超过分——!”
……
郁理又对着菲力克斯控诉了一遍。
对此,菲力克斯表示:“嗯,我帮你再介绍一个吧。”
管他是哪个甚尔,左右都是他的错。
安德鲁:“……”不是,你刚刚不是还造谣我病了的吗?!
诶——!不要瞪着他啊!这次又不是他说的!
自己哄不好人怪谁!
甚尔:“……”
他默了默,看着郁理吃得差不多了之后,迈动长腿走到她的面前,俯身揽着她,手脚利落的把她打横抱起来。
郁理:“?”
她拍了拍他的背部抗议。
“明天陪你去做头发。”
——这是在回应她只在他面前稍微提过一嘴的话。
她手一顿。
“过几天我们回日本去游乐园,还有去泡温泉?夏日祭应该也还来得及……”
噫?她好像没有表达出这方面的意愿,他怎么知道的。
见状,郁理也不挣扎了,双手环上他的脖子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些。
“你说的我都有听进去的。”
哪里舍得让她受这种委屈。
“我又不是他。”
所以会觉得不对味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也不是在凶你。”
甚尔把她轻柔的放在床上,看了她几秒,忽然倾身,单手撑着床靠了过去。
他抬手,用食指勾住她弥留在耳际的碎发,别在她耳后,“先睡觉吧。”
感觉她真的困惨了。
“其他事情都能往后稍的。”
他只是指尖轻触上她的耳廓,她却觉得耳朵传来的温热感久久不能散去,就像是不小心触电般,微弱的电流流淌过她的心房。
“……”
郁理忽然意识到他刚刚那行为好像应该被理解为吃醋才对。
她煽动了几下睫毛,抬手握住了他抚上她脸侧的手,
“……那我睡醒过来的时候,你要在。”
她真的好累。
前面是因为在陌生环境的警惕心很强,以及莫名来到别的世界的烦躁不安等,后面是因为遭遇了老板那一茬,心情不怎么美妙,有些焦虑,更想快点回去……
神联系她的时候,她本想就这么一走了之的……
如果不是有伏黑甚尔他那别别扭扭的想让她心情好一点的方式的话。
她也搞不清楚,是不是只因为他突然做出这一茬来,还是本身就对他放心不下。
总而言之,她就这么做了。
“嗯。”
就算大小姐不说,他也会这么干。
他能看她睡觉看一宿。:)
如果不是看出她比实际上看起来的还要疲惫很多,他其实更想跟她进行负距离的亲密接触。
他垂着眸,注视着她,睫毛柔软的压下来,深绿色的眼眸被暖光染上一层温柔。
“甚尔,对不起。”
郁理顺着他的意思,乖乖的躺好,眨巴眨巴眼睛,在他开口之前,缓缓开口道:
“还有……其实我们现在这个距离,我只用稍微仰一下头,就可以吻在你的唇上了。”
说完,她微微一仰头,结束掉他们这若即若离的距离。
……
实际上,大小姐她几乎是一亲完就闭眼睡沉过去。
变现得像一个渣女。
只负责撩拨,不负责灭火。
但是……
看着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睡梦中拼命往他身上蹭的样子。
他真的生不起一点脾气来。
算了,可能是上辈子欠她的。
她睡得很甜,双颊泛着一层薄薄的红晕,仿佛抹了再自然不过的胭脂似的。
他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静静地看了她一会,随后俯身轻轻咬了咬她的唇,把她抱进怀里,鼻尖侵进她身上的清香,耳里传进她平稳的呼吸声。
自她消失起,一直漂浮不定的心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如果,一场梦真实到不像是在做梦,那你还能意识到这是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