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扶在她肩上的手,徐之恒没回她那声抱歉。
最熟悉的陌生人不过如此,没有久别重逢的心跳失控,没有虚伪的寒暄,也没有让人不适的尴尬,一切都沉淀为静水流深的平静。
林嘉因看他随手拿了一袋面包和一瓶果酱,眉毛微扬,但也无意与他攀谈。
结完账,林嘉因搭电梯从超市出来,后面有人跟着,她知道。
从徐之恒刚才淡定的神情和买的东西来看,应该很早就看见了她,大过年的,除了她谁会买面包呢?
几步的间隔,徐之恒看着她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侧。
“我送你。”徐之恒说。
“不用了,挺近的。”林嘉因说。
“住在这里?”徐之恒往周围看了看。
“嗯。”林嘉因低低应了一声。
两人边走边聊,谁也没看谁,但脚步还没停下,交谈就戛然而止了。
徐之恒停下脚步,无声地注视着她,刚才寻到的由头没派上用场,他应该想到的,她不会问。
确实像林嘉因所想的那样,甚至比林嘉因想的更早,徐之恒在路上就看见了她。
徐之恒开车路过,余光不经意间扫过道路两侧的时候,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前面靠在墙上的女人很像她,而等车开到跟前,徐之恒发现确实是她。但车已经开过了,徐之恒在前方的路口掉头,停在马路对面,静静地看着她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隔着川流不息和霓虹光影,她的脸在缥缈的薄烟中忽明忽暗。
也许是除夕那晚看到了表哥手机上那个备注,最近几天,他总是在不经意间想到她,看到她碾灭烟离去,徐之恒不自觉地下了车。
徐之恒想,待会儿遇见她就说,晚上在附近的亲戚家拜年,然后回家顺便买点东西。
是啊,他想好了借口,但是他忘了,她不会问的。
注意到他停下了,林嘉因也停住了脚步,她转身看着他,两步的距离,他穿着驼色的大衣,颈间挂了一条围巾,穿衣风格一如几年前,最后,林嘉因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衣服上。
这件驼色的大衣还是她买给他的。
徐之恒没说他要结婚,林嘉因也不会问,问了好像她很在意一样。
似乎该说些什么的,但又实在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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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峰开车从机场驶入市区,一路上,时傅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
车辆驶入林栖路附近的街区,随着车灯一晃而过,卫峰看着不远处的身影有点熟悉,但是附近的灯光太暗了,他没看清楚。
卫峰顺着后视镜往后看了时傅一眼,还是告诉了他:“时总,前面的人有些熟悉。”
时傅回过神,顺着卫峰的视线看过去,眯了眯眼。
虽然时傅的表情不曾变过,但卫峰还是察觉到了,他停了车,车灯随之熄灭。
临近别墅住宅区的车辆变少,光线也暗了许多,三四十米的距离,时傅交叠着双腿,隔着玻璃看着前面的人,两人手里提着东西,男人背对着他,他看不见。
两人旁若无人地对视了很久,时傅隐匿在黑暗里也看了许久。
原来是有新人了。
时傅摩挲着腕骨的袖扣,笑了笑:“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