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是可以答应的……”面对如此直白如刃的话语,我只觉自己被剖开了似的敞亮,借着之前的话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但是成亲的话,你就会让着我吗?”
覆面的衣裳滑落,他起身在我额前印下一吻,调笑道,“那是当然了,夫君。”
我心想大抵是要再洗一次澡了。
次日清晨,又是间歇暴雨,借住农户家的主人是对夫妇,丈夫一大早就起床去收晾晒在村口的谷物了,但还缺个帮手。
我想起昨日夜里那句夫君,大度地让荆年再多睡一会儿,我去就行。
他只笑笑不语。
从村口回来,一推开院门,农夫就被一个匍匐在地上的身影吓了一跳。
“有鬼!仙长!两位仙长!快出来驱邪!”
我揉揉眼睛细看,那是一个奇怪的姑娘,皮肤没有一丝血色,连眉毛与头发都是白如雪,乍一看确实像大白天见了鬼,农夫破了音的尖叫声让她捂住了耳朵,从藏身的水井后挪了出来,雨水落在体表,立马蒸发成了缕缕轻烟。
当然,我是不怕鬼的,只觉得地上都是泥水脏得很,一个姑娘这般糟蹋自己可不行,便想劝她站起来。
结果她一看到我的脸就猛然往后缩,条件反射地将双手缩进袖子里,很畏惧的模样,仿佛我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邪祟。
我还是头一次在这修仙世界碰到忌惮我的人,出宫这几日真是新鲜事儿一件接一件。
对于另一边循声跟来的荆年,她表现得要亲近许多,转眼就闪身凑近到他跟前,紧贴地面,姿势诡异,像一只无比敏捷的夜行生物,偶然闯进了白日里。
荆年并不领情,毕竟这姑娘举止着实诡异,甚至身上还隐隐透露出魔气,很难不让人生出戒备之心,登时就拔出恨晚,指着她逼问道,“你是什么人?”
姑娘也不怕剑,绕着圈儿在他身侧打转,两只漆黑的瞳孔定定看着荆年的脸,声音兴奋不已:“长大几岁后真是更像了,你后来见到你母亲了么?”
她的声音邪乎得很,虽然音量不大,却仿佛能冲破耳道直逼天灵盖,与神识共鸣,荆年一愣,不自觉回答道:“只在他人的回忆里见过。”
“她看起来怎么样?”
荆年喉结滚动,许久才道,“她很好,一切都很好。”
话语虽简短,却包含着深深思绪,姑娘并未怪他敷衍,反而很高兴,连说了几句“甚好”,又道:“真好,我也想再见见她,可惜我只帮他人了却了诸多心愿,自己眼前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好不容易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