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舔了舔嘴上的鲜血,蓝汪汪的眼睛四下寻索,而后四脚一跃,飞驰到山梁一侧的最顶端。这里有些高,就看着仿佛离月亮更近一些。
符离仰面躺在地上,旁边蜷缩着同样无精打采的小白狼,这小东西见父亲来了,也不动,它自觉有符离这个依仗,装腔作势的很。
狼王只是在符离旁边站了一会儿,见兄长没理它,独自打了个喷嚏,没再上前。但余光看到那只纹丝不动的小崽子,忽然气不打一处来,它治不了眼前这位,还治不了这小崽子!
于是,小白狼连忧郁的权利都没有,被狼王一口叼住后颈皮,浑身僵直的带到了梁下鹿肉前,狼王咬开鹿腹,按着小狼的脑袋,吧唧,一头扎进鹿肝里,闷了满脸血。
狼王觑着逐渐挑食的小崽子,而小崽子挣扎着蹬着毛茸茸的后腿,心中想念那只平日温柔投喂他的“两条腿”。
而独留符离,自己在顶处吹着微风,身上寂寂的洒满了月华。
次日清晨,吹了半宿冷风,又睡了半宿热炕的水时,果然上火了,嗓子也肿,还流了一回鼻血。大哥媳妇赶紧攥干一条巾子,来给水时擦鼻血。
看着宝里宝气,乖巧纤弱的水时,她手上不停,心里也怪感慨,瞧着是一个娇嫩的小哥儿,看这小脸细白的,她们妯娌两个外加一个环郎君,也没有这份娇俏!
大儿媳妇见公爹公婆的架势,心里已经有数,以后这小哥儿是家里独一份的了!不过好在孕痣淡,三儿他们俩以后尚且也得倚靠着她们呢,故而也不眼红,心里倒觉得水时和和气气的好相处。
水时低着头将鼻血擦净,才瓮声瓮气的道谢,“谢谢大嫂。”
大儿媳妇也是爽快人,连说不用,见水时没事了,就叫他去堂屋吃饭,水时与郑家和和气气的吃了简单的早饭,又帮忙收拾了碗筷,这才去喂小黑马。
出门却见小马dú • lì霸占在料槽边,挑挑拣拣的专吃豆粕,它一个未成年的,愣是将那两只黄马威慑到一边去了。水时上前拨弄拨弄它的软耳朵,“这是别人家,你好霸道啊!”
身后郑老汉却跛着走过来,手里提着一袋豆粕,倒在小黑马的眼前,专门挑爱吃的给它送,“水哥儿,昨儿睡得不好哇,听大儿媳妇说,你火住啦。”
水时摇头,“没事,郑叔,一会儿就好。”两人七七八八说了一会儿话,皆是人家殷勤询问水时舒不舒心。水时也很感激,但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于是末了问了一句。
“叔,我们家以前的房子还在么,我想去看看,祭奠爹娘父母,也想想从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章
郑老汉一听水哥儿要回家看看,心中点了点头,这孩子不忘本,敬孝。
他放下手中的活,默默进屋找了件自己的厚夹袄披在水时身上,手臂下又夹了一叠子黄纸钱,领着水时,出了大门便往旁边的小坡上走。不一会儿,一所地形颇高、背靠山坡的木栅栏大院出现在水时眼前。
这院子看着比水时一路上见的房屋都要整齐些,也挺宽敞。院子的栅栏围的密实又好,足有一人高,东西两侧是扎起的谷仓,与猎户家中必备的牲畜圈。中间一间齐齐整整的的土屋坐北朝南,屋墙用泥土抹的均匀。
只是没有一般农人家的生活气息,整洁却冷清。门两侧的拱形小木窗都开着,只窗里侧用硬木条密密隔着,既通风,又安全。
水时走近从小窗往里一看,不是空屋子,里边一应家具桌柜都俱全,床对面的土墙上还挂了一把极大的弓。里头也没落灰,像是有人打扫。
郑老汉拿钥匙开门进屋,边走边说,“前儿,我们去你舅舅家,将他当时搬走的好木头桌椅箱柜都一把子抬回来了!那样的人家他们也不配用林兄弟的好东西!尤其是你父亲的大弓,县城中都没有比这更好的,要不是没人能拉开,哼,早叫那两个货色给卖了!”
老汉上前摸了摸大弓,满目感慨,“好在哥儿回来了,这一应器具也没白白抬回来!”
水时摸了摸硬实油亮的大弓,又看着这间水哥儿原本的家,实在是个能住的好地方。与别人家最近也隔着土坡,有个上下远近的差距,极合他心意,自己最不会左邻右舍的打招呼。而且又没有破败,是依旧很新的屋室。
“郑叔,你们是不是常来打扫,我看没多少灰尘。”
正老汉正到外屋找了个盆过来,又拿了火镰,“是啊,挺好的屋子,生你那年新建的,也不过十几年。想着常打扫,才能不败,以待你成人了万一能用上。”
当时孙大脑袋是要地契来着,想卖了了账,但那帮兄弟没同意。左右山村的房子也不值几个钱,兄弟们凑了些给他舅舅,才保住水时如今的落脚点,这些郑老汉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