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来的是毓王府的侍女。小丫头急得眼眶通红,却只能在廊前干等——
赫连笙让她别跟着跪,语气很强硬,她无论如何也不敢违抗。
“桑公公!”她小声哭道,“这么大的雨,殿下的身体又不算太好,不能一直这么跪着啊!您能进去再禀报圣上一声么!”
桑桂沉默了一瞬。
“已经禀报过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圣上的意思很明显了,毓王殿下应当也知晓,只是……”
他不愿意接受。
一边心意已决,一边不肯低头,那么结果就是僵持。
只能看……
圣上会不会心软了。
他拍了拍红了眼圈的小丫头,抬起眼,看向了雨幕中跪着的身影。
赫连笙的意识还算清醒。
跪着淋雨的滋味着实不好受,他没东西遮挡,只好闭着眼睛想事情打发时间。
然后,他就想到了顾渊。
这个时间,他应该依旧在书房吧。
这些日子他其实不怎么会去打扰顾渊,主要是赫连衡说的距离产生美。
他对于一个还没娶亲的人说的话半信半疑,但是这么做了之后,顾渊确实对他的态度软化了许多。
至少……
他偶尔去书房找借口陪他的时候,面对他拙劣的借口,他只会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却没有真的赶他。
他从前从未觉得跟着太傅学习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如今却很感谢那个糟老头子。
因为他,他才听得懂顾渊在说什么,还能和他就这件事聊上两句。
顾渊总是会惊讶:“殿下竟也懂这些么?”
说完又自知失言。
赫连笙觉得他难得的窘迫的样子特别可爱,总是会凑上去问他:
“所以,行舟哥哥,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他惊讶于自己会问出这样的话。
宫里的人总是拜高踩低的。
独孤雅走的那几年,他学会了无视来自各种各样人的冷眼,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
他曾经以为,他再也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直到他遇到了顾渊。
“顾渊,这一回,我可为你彻底把老头儿得罪了……”
他低笑了一声。
“你要怎么报答我啊。”
除了漫天的雨声,没有人回答他。
雨声渐歇,东方泛起鱼肚皮似的白色时,赫连笙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