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笙费劲地把栗子糕咽下去,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
见到独孤澈的时候,他刚在顾府的暗室里待了将近半个月。
过的不是正常的生活,吃的也因为身体不能吃得太好,还要跟顾渊纠缠,整个人的状态,确实比一只猫好不了多少。
这四年在北殷,几乎是他出生以来,最无忧无虑、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还好。”独孤澈笑了,“我们小笙,不需要舅舅多操心。”
*
二人又聊了些别的话题。
最终,关于出兵的事情,两人也初步达成了一些意见。
赫连笙其实有些奇怪为什么独孤泽不在这里,但是独孤澈既然问了他,他便也诚实地答了。
到了最后,他才找了个时机,开口问了一句。
“跟他的话,朝上说就可以。”独孤澈道,“他性子太偏激,本意是为了北殷,但是有的时候跟孤的想法不太一样。”
他顿了顿,揉了揉太阳穴,理所当然地道,“孤懒得跟他私下吵,在朝上说,还有些老臣可以拦住他,顺便训斥他一顿,何乐而不为。”
赫连笙一时没想到独孤澈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没忍住,被茶水呛了一下。
“你就不一样了。”独孤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小笙。”他道,“孤有的时候觉得,若是你的父皇没有那么执着于所谓血统,梁楚未必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赫连笙沉默了一瞬。
“冒险,有的时候比不过循规蹈矩。”他笑了笑,“若是换了舅舅,会冒险么?”
独孤澈很平静。
“若让我摇摆不定的抉择中有一个是你。”他道,“我会赌一把。”
赫连笙怔了怔。
他失笑:“舅舅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他看着面前的桌面,“你要用梁楚的江山来赌么?”
“你以为。”独孤澈道,“你的四哥,现在不是在作践所谓的江山么?”
“可能吧。”赫连笙看得很开,“赫连家坐那个位置也坐了快两百年了,若是真糟蹋在他手里,也是命数。没什么好看不开的。换个人来坐,说不定还是新生。”
毕竟,现在的朝廷,看着已经是死水一潭,连颗水花都激不起来了。
独孤澈看着他,静默了一瞬。
“恐怕还到不了那个时候。”他缓缓地道,“隋西的铁蹄,就要踏进梁楚了。”
赫连笙放在桌上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他知道,独孤澈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