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流派来分的话,他们两个是精神分析里做自体心理学的。”
凌溯随口道:“自体分析主张围绕自我来讨论,很有自己的特色。他们一般会跳过相对教条的理解和定义,直接关注来访者自身的感受,这种疗法很受来访者喜欢,不过就得小心过度共情,免得把自己也代入进去……”
他习惯性地点评到一半,意识到自己又开始犯唠叨的老毛病,飞快拐回来:“所以……他们搜查的方向,应该不包括这些当事人之外的细节。”
凌溯压低肩膀,和庄迭一起端详着那个藏在墙角的破坏痕迹,伸出手仔细摸索了两圈。
当事人的计划非常周密,似乎是打算博采诸多越狱题材电影之长,但周密得过了头,以至于半途而废换了许多方法。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墙面地板上都留下了不少锤凿刀刻的痕迹,实际进度却只比地板的缝隙宽了不到一半。
“他还要念诗,挖洞的时间也不会太多。”
凌溯回忆着资料上的内容,结合眼前的情况推测:“行动很谨慎,他其实不想违反规定被投诉。但又控制不住自己,一旦写完了诗,就必须要念出来……”
根据吴理提供的资料,这名当事人是被家人强行送去做心理咨询机构的。
当事人的情况在咨客中其实也并不少见拒绝出门,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诗,写完之后就不断向各个出版社投稿,却又每次都石沉大海。
因为沉迷写诗,他做其他的事都心不在焉,每份工作都干不了多久就被辞退,妻子也彻底心灰意冷,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每次被送去治疗之后,当事人其实也会幡然醒悟痛改前非,把纸笔都锁进抽屉里,发誓一定收心好好工作,让妻子和儿子重新原谅接纳自己。
可这种状态每次都坚持不了多久。
最多两个月,当事人就会变本加厉地翻箱倒柜找纸笔,甚至连睡觉都在琢磨着写诗,好不容易重新回归正轨的生活也再度被折腾得一塌糊涂……
“越是压抑,这种想法其实就越强烈,每次失控以后也就更严重很多戒酒的人都会在几星期甚至几个月后更疯狂地报复性酗酒,其实未必完全是因为自制力不足。”
凌溯说道:“他自身已经无法控制这种行为。这种时候需要的不是理解和共情,恰恰是应当回溯早年关系的投射。”
“这很可能是一种过度补偿的心理防御机制,和早年的创伤性记忆有关。”
凌溯轻轻敲了两下墙面,将手收回来:“聚焦回他的各个年龄段,了解成长中经历的激烈冲突,说不定能够找到问题的根源。”
光头咨询师蹲在墙的另一边,用力拍了下脑门,想要道谢又飞快捂住了嘴,只是轻轻敲了三下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