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好好说话了,宫不妄却半点没领情,冷笑一声,“我修为是高,可又没修无情道,不怕被血溅了我的衣裳,还怕杀了他们,无端招惹上一身煞气呢!”
斩鬼降妖之举确实容易沾染煞气,看她虽然嘴上强硬,面上却似有几分动摇,秦念久忙好声劝道:“这城上已设了善恶之限,能进得城来的定然都是些心智纯善,生前死后均没做过恶事的,进城后宫姑娘又管教有方,亲手教授他们技艺傍身,待他们极好,他们又怎么会起恶念”
“……”左右都像是自己理亏,宫不妄恨恨横了他们一眼,冷冷一哼,不愿再听他们指责,抱着酒坛反身又挪远了几寸,闷头大灌了一口酒。
……又一连灌下了好几口。
谈风月与秦念久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无奈。一边是木头样的三九,一边是愤而自灌的宫不妄,这还没成家呢,怎么就生出了股儿女双全的错觉……秦念久赶忙驱散了脑中诡异的想法,抱起了三九,对谈风月道:“我”
不用将话说完,谈风月便会了他的意,点点头,“你送他回房睡下吧,这边……”他无不嫌弃地看了眼那边正闷声喝酒宫不妄,“……有我看着。”
还嫌弃呢,说不定人家就是你前尘中的……秦念久心内暗诽了半句,没往下想,抱着三九跃下了房檐。
夜风渐凉,云遮月盘,没了月光映照,琉璃窗黯淡了颜色,屋内光线暗暗。
三九白日里拓了一整天的图,晚上又被那三人闹了一场,确实乏了,此刻檐上静了,身边又有鬼君伴着,不多时便合了眼,沉沉睡得酣甜。
见他切实睡下了,秦念久松了口气,替他掖好被角,刚站起身,便听见自檐上传来了一声酒坛破碎的裂响,而后又是一声
这是怎么?那老祖不是说有他看着么?!可别打起来了!
眼见三九眉头一皱,一双大眼又睁了开来,可谓是前功尽弃,秦念久终于想起了他鬼侍童子的身份,咬牙切齿地掏出符来,将三九收回了符里去,怒气冲冲地破门出去寻那二人,“你们”
却目瞪口呆地看着宫不妄坐在檐上,手边七倒八歪地散了一堆酒坛,显然是喝得全醉了,正往檐下摔酒坛子泄愤,两片红唇合了又分,正骂骂咧咧的,“……要你们来教我……!”
而谈风月就冷眼站在一旁束手看着。
……他才走开没多一会儿,这是喝了多少?!秦念久迅速跃至檐上,瞪着谈风月道:“你就是这么看着她的?”
谈风月将眼睛挪至了秦念久身上,反问道:“那不然怎么看?”
秦念久一捶他肩头,“就用眼睛看啊?!”
谈风月答得理所当然,“酒是她自己要喝的,我怎好扫他人之兴。”
“……”秦念久生硬地哇了一声,难掩赞叹,“老祖可真善解人意。”
谈风月点头道:“向来如此。”
秦念久:“……”
那边宫不妄仍在自顾撒着酒疯,接连不停地往檐下掷酒坛子,“……我就是没错……!……大家都走了……”
“……”看那老祖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秦念久心道自己果真是个操心劳碌命,忙去拦她扔酒坛的手,好声劝道:“别摔别摔别摔”
宫不妄轻打了个酒嗝,拿眼睛横他,“酒坛子值几个钱?怎么摔不得?!”
“……酒坛是不值钱,”秦念久无奈,哄小孩似的试着哄她,“宫姑娘的手可金贵啊,别把手划了!”
宫不妄一听这话,竟当真停下了动作,却不知是把他认成了谁,醉眼惺忪地死死瞪着他,“你!……我最讨厌你这副油腔滑调的样子……!我最恨你……”
讨厌归讨厌,怎么就恨上了?秦念久百般不解,暗恨那老祖买来这么多酒做什么,仍是无奈地顺着她的话道:“好好好……”
酒坛是不摔了,她气性一起来,随手掂起一坛半满的又准备往嘴里灌,却一下子失力没坐稳,眼瞧着就要跌下屋檐,秦念久慌忙拉住她人是拉住了,她手上的酒坛却甩了出去,酒液泼扬了谈风月一身。
谈风月:“……”
这是什么无妄之灾?!
秦念久扶着宫不妄,看着那被酒液淋了一身、好不狼狈的老祖,嘴角上扬的弧度压都压不住,闷闷笑个不停,“……咳。”
“……”酒液浸透了薄衫,湿涅涅地贴在身上,十足黏腻恶心。谈风月脸都黑了,也不顾这还有个姑娘家在场,当即背过了身去,一刻都等不及地将衣服脱下,又是掐诀去渍又是拿术法运新衣过来
身后闷闷的笑音却一刹停了,那喝得烂醉的宫不妄亦是轻轻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