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鬼!形势急变,秦念久一手捂着喉咙,一手忙把三九拎回来护在了身后,稍显无措地看着仍在发怔的宫不妄,“……咳,这……”
三九躲在秦念久身后,犹嫌没骂够地探了个头出来,对宫不妄狠狠做了个鬼脸。
……灵阵未被毁坏,只是解了禁制?宫不妄仍是皱着眉,心间那股被背叛的憎恶感稍褪了几分,人也稍冷静了些,忽而却又生出了另一股暗火,在胸腔下猛烧了起来。
这二人没毁灵阵,害她误恼了一场也就罢了,有关禁制一事,她与这二人争过数回、吵过数回,每每都说不过他们,昨夜醉谈一场,她心里也有些许动摇,思索着自己是否有些独断了,觉得似乎解开了这禁制也未尝不可,毕竟连她自己都摸不清楚自己为何会一心认定了“情即祸端”……
只是
火气上头,在面颊上烙下两抹飞红,她愤愤瞪着那二人,“那又如何!谁准你们擅自破坏我设下的禁制了!?”
作者PEPA
青远城后山处藏有一个不知何方高人所设的风水祭阵,灵力丰沛强盛,旨在镇静青江宫不妄于近处设了个名为“仙灵引路”的术法,从那祭阵的灵力中抽调了一缕出来,用以维持青远城上层层结界交织出的结阵进了青远城的鬼众皆会被烙下禁制,禁去七情,是因宫不妄口口声声说如此才好维护一城安稳宫不妄并没将这禁制设在青远城的结阵中,而是设在了这相当于灵力来源的“仙灵引路”中只需想办法抹去那交叠在“仙灵引路”上的咒痕,即可在不损伤青远结阵的情况下解除众鬼身上的禁制。
第五十三章
即使她心有动摇,有意解开那禁制,也不意味着这二人就能忤她的意,妄自行动!宫不妄恨恨瞪着那三人,心间怒火仍烧得炽烈,却没再出手,只冷声道:“二位莫不是忘了自己所起的誓言不成?若是祸及青远”
……不过是解了个禁制,怎么就祸及青远了?秦念久捂着喉咙,见她没再作势要打,多少松了口气,还是先自领了贸然行动的过错,“不该不经宫姑娘同意便擅自行动,确实是我们做错了。只是”
喉间钝痛,他稍顿了顿,“诚然人心难测,多有私欲,世间大小人祸皆常因欲念而起,但也正因如此……人方是人。宫姑娘也说过,是要众亡魂在青远中如常人般生活,既是如此,便总不能因此教他们断绝七情,既无忧患,也没了喜乐,似‘人’非‘人’可是这个道理?”
“……”
不知为何,每每听这阴魂说话,自己便总似被一股无形魄力所摄着,教她心底触动……宫不妄秀眉紧皱,红唇微张,却驳不出什么话来,只能不忿地拿两眼瞪着他,颇显苍白地辩道:“你不过阴魂一具,又知道些什么……”
自她眼中投射而来的视线冰凉得近成实质,其中似是带着几分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悲怆,秦念久喉结一滚,心底深处同样不知为何仿佛被人狠揪了一记,不禁微微一怔。
莫非她总执念于此……是这“情”字与她的死事相关?
秦念久一时没开口,却听向来懒费口舌的谈风月淡淡开了腔:“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宫不妄是城主,他们是外来客,此事原就难厘清谁对谁错,谁更占理,再争论下去又有何用。一瞧见身侧阴魂颈上的淤伤便觉扎眼,他面色微沉,话音较眼神更寒:“横竖禁制已解,事成定局。若是城主认为不妥,待我们离开后,费心重新设上便是,这青远仍是城主的一言堂”
话未说完,他面不改色地稍一偏头,险险避过了一枚灵力所化、破风飞来的冷钉。
冷钉贴着他的脸侧擦过,削断了数根扬起的细碎发丝。
分不清心中重燃而起的怒火是因他话中带刺,还是因他话中大有他们即将一去不复返之意,宫不妄死死睨着他,用力攥起的五指几乎要将手中烟杆生生捏断,字字如箭般自红唇中刺出:“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这人不说话时,她看他已觉生厌,再听他开口,心中则更是憎恶……
闹不明白仙君为何一开口就夹枪带棒,三九最擅察言观色的,眼见着宫不妄原本稍有缓和的脸色再度迸出了满满暗恨,慌忙一拽谈风月的衣袖,自己往前挤了挤:“不是不是哎呀,城主!”
童言总是无忌,却又总能一语切中要害,只听他道:“城主方才也说了,我仙君鬼君进城时便立下过誓言,若是危害到青远了,那可是要不得好死、不得为人的!而你看他们现在,还是好端端的呀!不正说明此举并不会危害到青远么!”
宫不妄不禁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