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铸制灵器,需耗费的心力可不少……
……所以那白衣人,还真是他的知交故友?
心间疑雾缭绕,难见分明。他只轻抿了抿唇,看宫不妄收起烟杆,听她道了告辞。
“今日的功法还未练。”宫不妄站起了身,又有几分可惜地对秦念久道:“你这几日说要休养……害我只能独练,当真无趣得紧。”
确实是他爽约,秦念久便赔了个咧嘴笑给她,好声道:“时日还长,又不差这几天。”
“也是。”宫不妄惯性地轻哼了一声,“那我就不多叨扰二位了。”
谈风月心说稀奇,你居然也知道是叨扰,面上则半点不露声色地目送她出了门。
直到宫不妄走远了,秦念久才长舒一口气,恢复成了那副没骨头的懒散模样,往桌上一瘫,给自己斟茶润嗓,“总算走了……她未免也太爱聊天了些。”
转念一想,她前五十来年都与全无七情的鬼魂相伴,话也无处说,现下话多了些,倒也怨不得她。
“城主怕你待在屋中憋闷,好心与你谈天纾解,你倒嫌了。”方才不是聊得挺开心么?谈风月凉凉说着反话,“怎么,最难消受美人恩?”
“什么呀……”秦念久用眼白看他,又撇了撇嘴,“你倒帮她说起话来了。”
认定了这老祖是心怜红衣美人,他啧啧两声,也不等谈风月辩解,就调转了话头,“哦对,她倒提醒我了。我在想啊,那蓝衣师兄能铸出那样精美的梅花剑和页银灵器,该在大小宗门中也颇有名气才对……先前离开红岭时,那玉烟宗小弟子不是给了你一枚传音符么?不如问问他们?”
这么一说,玉烟宗如今是十七大宗之首,该也留有各大小宗门的名录才是,找他们查查宫不妄也是个法子。说到正事,谈风月略一垂眼,便也挥散了心间缭绕的酸气,点头应了,从袖中取出了那折成纸鹤的传音符来。
黄符折就的小小纸鹤十分精致,嘴尖翅尖,稳稳立于桌上。怕引入煞气会使得灵符失效,秦念久只是目露好奇地在旁看着,没敢上手去碰,由谈风月招了股灵气来,如水流般细细注入符中。
灵气浸入符中,将原本赭黄的纸鹤染成了淡蓝。不多时,纸鹤轻轻一振翅,似活过来了一般,以尖嘴去梳理翅膀,口吐人声,“怎么了怎么了?他们用了这符?可是遇着了什么危险?这可怎么办,我们一时半会也赶不过去啊”
这声音秦念久记得,是那个聒噪别扭的双生子哥哥,叶尽逐,生着一张娃娃脸的那个。
又是一道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别急,人家还没说话呢,让人家笑话……”
这声音秦念久也记得,是那个性子较为沉稳的双生子弟弟,叶云停。说是双生子,身量却较他哥哥矮了整整一头。
他们似是在外面,话音间隐约有马蹄声与车轮卷动之声,还模糊有几声短促的鸟鸣。
教训完了自家那急躁又莽撞的哥哥一句,叶云停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严肃道:“二位仙友请讲。”
……这一唱一搭的,要是真有什么危险,等他们说完这几句,怕是人都已经凉了。秦念久听得好笑,摇了摇头,与那纸鹤道:“咳,我们是想问一下,你们可有听说过……”
话问出口,又不知该如何形容那蓝衣师兄,只能绞尽脑汁地艰难道:“呃,一个小宗门里的宗人,约莫六十多年前吧,以擅铸剑闻名的?”
他这描述的未免也太过笼统了些,纸鹤那头静默了半晌,该是不知怎么作答,好半天才听那叶云停赧然道:“……这,未曾听说过。不过可待我们回宗门去查查案档……就是宗里案档繁多仙友可急着要答案?”
秦念久刚讪讪答了句“不急”,又听叶尽逐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查什么案档,直接拿传音符问父亲不就行了?父亲那人,至爱兵器的,若有闻名的铸剑师,他一定知道!”
叶云停似有些为难,“可父亲与其他长老正忙,不好打扰……”
这么说,他们的父亲该也是长老级别的人物咯?啧,原来还是二位宗门太子爷。也不知正在忙什么……该不会是在忙着追捕他吧?!秦念久杞人忧天地一惊,一时没说话,听谈风月道:“无妨。我们不过想起来随口一问罢了。”
却又听傅断水冷淡疏离的声音响起,“若是知道具体名姓,我便可问宗门传来案档,一观详细。”
那老冰块怎么也在?但听他有相助之意,秦念久忙想报出宫不妄的名字,稍一转念又觉得不妥,毕竟宫不妄身为“无觉”,亦不知她与那会禁术的人有何关联,更有青远鬼城在此,怕会为她招祸,便道:“呃,可否将案档传交由我们自行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