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手里掂量着一根拇指粗细的木棍,表情有些嫌弃:“就算他有钱,至于叫我们哥三个一起过来吗?一个小兔崽子罢了,老子一人就能放倒五六个!”
龟公忙道:“是是是,但八爷您也知道,我那老婆子胆儿小,所以一定让我多请几位过来,我也没法子啊。”
光头哼了一声,倒也没继续说什么,只是招呼着身后两个小弟一起走进院子,迎面就撞上了急匆匆想要出门的老鸨。
“干什么呢你!”龟公瞪圆了眼睛骂道,但他快速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立刻压低声音,“不是让你好好看着这肥羊的吗,万一跑了怎么办!”
“放心,没跑!”老鸨急道,她刚刚就站在门口偷听来着,“我跟你们讲,这青瓜蛋子居然是来采访的!”
“采访!?”
龟公很显然也没想到,他匪夷所思地笑了一声:“怎么,他是个记者?”
“不是,”老鸨摇摇头,“是作家。”
“作家?该不会还是个有名的文人吧?”
没想到,一听这话,旁边准备直接撞门的光头却犹豫了,毕竟这年头文人的影响力有时甚至比得上某些政府要员,一旦得罪了那就麻烦了,“老不死的,你之前不是说这只是个学生的吗!?”
他气得一把拎起龟公的领子,作势要揍。
“别别别,八爷手下留情啊!”龟公立马大声求饶起来,也顾不上收敛声音了,“我真没骗您!而且这小子一看只有二十出头,哪里有这么年轻的文人?就算是个作家,肯定也是没什么名气的三流作家,写写艳词话本的那种……八爷,您说我说得是不是?”
光头虽然壮实,但很显然也是个没主见的莽夫,一听龟公这话有理,顿时又犹豫了起来。
他刚准备说话,突然,旁边正听着墙根的老鸨大叫一声:
“不好!肥羊翻窗跑了!”
原来是乔镜听到了他们在院中的争吵,见势不妙,立刻终止了采访。但他临走前还特意问了一句房间内的人要不要跟着他一起走,但这些女人年轻时早就被打怕了,除了胭脂,没有一个人点头。
最后,乔镜也只能带着唯一愿意相信他的胭脂一起从窗户那儿翻了出去,一路狂奔逃跑。
“追!不能让他跑了!”
胭脂巷其实是外面人给起的名,除了主巷以外,它里面还有好几个深深长长的胡同巷子连接着,每条分支岔路口都通往不同的方向,不常来的很容易就会在这里迷路。
乔镜和胭脂两个,一个是第一次来这儿做采访的愣头青,一个是自被送到这儿后就再没离开过院子半步的陪酒女,很显然,都不认路。
而且这地方之所以插翅难飞,就是因为虽然每个大杂院都由不同的老鸨和龟公管着,然而一旦出了娼/妓逃跑的事情,那这帮平日里为了抢生意互相挤兑谩骂的奸诈主儿,可都是心往一处使的。
在他们的“帮助”下,很快,乔镜和胭脂就被堵在了巷子尽头的死胡同里。
“到我身后去,”乔镜激烈地喘着气,虽然心知这回恐怕是无法善了了,但还是上前一步将胭脂挡在了身后,“如果有机会,别管我,赶紧跑!”
他死死地攥紧了手中的剪刀,盯着前方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地痞流氓和奸笑的龟公,大脑在最危急的关头拼命思考着对策
这种情况下,他该如何带着人一起脱身?
威胁吗?可自己有什么能威胁这些人的?反过来还差不多。
破财消灾?但他们明显就是冲着自己的钱来的,无论给不给估计都无济于事。
到最后,就连乔镜都有些绝望了,他甚至连008都联系不上,在脑海里拼命呼唤对方,却根本没有回应,只能自暴自弃地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
“臭丫头,居然还敢逃跑?”
龟公指着他身后脸色惨白的胭脂,破口大骂:“好哇,你给我等着,接下来三天,你都给我滚到猪圈里呆着,一粒米不许吃!一口水也不许喝!老子这次非得把你打得这辈子都不敢再犯!”
而见乔镜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敢死死地瞪着他,仍是一副不知死活的模样,龟公嗤笑一声,轻蔑道:“小子,别以为有钱就行了,我告诉你,行不通!老子今儿就和八爷给你好好上一课,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人间险恶!”
“你说给谁上一课?”
就在这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龟公下意识转头,但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记重拳狠狠砸在脸上,他的鼻梁瞬间被揍歪,鼻血哗啦啦流了一地,连门牙都掉了一颗。
他惨叫一声,眼冒金星地倒在了巷子里,一旁的光头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怒目圆睁地带着两个小弟冲上去要揍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