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毫无预兆地启动。
裴慕之终于反应过来,他拍打着车窗——
“长思,爷爷!”
“长思,长思!”
“长思!停车,长思!”
车子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裴慕之一边追着车,一边加重拍打车窗的力道,喊叫着让沈长思停车。
追车是一项极为危险的事情,裴慕之毕竟是沈家的孙婿,还是一个大明星,保镖有些犹豫。万一这位裴先生出了什么事,不是他这个保镖能够担待得起的。正在开车的保镖不知道应不应该减速。
“大少爷,孙姑爷还在后面追——”
这是沈长思第一次坐汽车,竟比他的龙撵还要舒适许多,全然感觉不到任何颠簸。沈长思在正享受着头一回坐车的舒适呢,冷不防听见“孙姑爷”这个称呼,可谓是倒足胃口。
他乃堂堂一国之君,若是还在大恒,普天之下,只要他一句话,天下美人乃至俊俏男子皆可纳入后宫。纵观古今,可从未有国君下嫁的先例。不过一个戏子,怎配称之为他的“姑爷”?
若是依着沈长思自个儿的性子,他定然会令保镖就这般速度,吊着那姓裴的,戏耍够了之后,再猛地一个提速,狠狠地将那姓裴的甩脱。奈何沈老爷子也在车上。
沈长思怕这位老人看出端倪,纵然一般人决计想不到夺舍这般匪夷所思,沈长思仍是不敢掉以轻心。
听了保镖的话,沈长思露出为难神色,“求助”地看向沈如筠,“爷爷,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长思低着脖颈,就连声音也刻意压低,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的失意诠释得淋漓尽致。
沈长思也曾有过一段不谙世事的时光。那时,母后尚在,尚有人护他风雨。他是父皇同母后第一个孩子,自他出生那日起,他便是注定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时,外祖父同两位舅父因辅佐父皇登基有功,甚是为父皇所倚重,在朝中的势力亦是如日中天,母后同他的太子之位亦是无人足以撼动。
随着父皇的大权越来越稳固,父皇同外祖父以及两位舅父乃至整个骆氏家族皆出现了间隙。外祖父为父皇所猜忌,为了顾全大局,主动请辞。两位舅父为了他同母后,亦是为了骆家一族,行事越发低调谨慎。
父皇宠爱的淑贵妃诞下三皇子,也便是后来的沈长俭。父皇疼爱淑贵妃,爱屋及乌,竟日渐有了想要改立皇储,立沈长俭为太子的念头。
母后得知父皇有意改立皇储的消息,命人将消息带去给外祖父同两位舅父。外祖父同舅父连夜秘密联系朝中老臣。最终,因为大臣联合上书反对改立皇储一事,他的太子之位方才保住。
同年冬,外祖父因在雪天,于庭院里不甚跌跤,再未醒来。被外调的大舅父得知消息,携家眷连夜赶回宁安。途中,大舅父因舟车劳顿,感染风寒,最终竟病逝于客栈。可怜大舅父长子早年溺水身亡,舅母因伤心过度,郁郁而终,大舅父多年未娶。大舅父一家竟因此凋零,断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