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尔靠在张凤的肩头,小孩儿撒娇一样:“我想外婆嘛。”
他去读大学,最放不下的就是他外婆。好在学校在本市,不远,周末放假就可以回家。
听他软声撒娇,张凤的心哟,软了又化,嘴角慢慢浮现一个笑容,很快,又消失掉,残留的弧度有些凄凉。
林思尔问:“对了,外婆,我听爸妈说了,医生说为了巩固效果,建议我们去化疗,你不愿意去,是不是舍不得花钱?”
张凤摇摇头:“我就是觉得没必要。化疗那个东西,没用又费钱。你爸妈单位就福利好点,工资不高。存款以后给你用来买房结婚才是正经的,我还想抱重孙子呢。”
林思尔努努嘴:“我不用爸妈给我买房。给你化疗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要听外面那些人乱说,化疗怎么没用?没用怎么会有这种治疗方式?我们快乐抗癌加上化疗,双管齐下,才会真正好得快。你别听我爸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他那个人就是抠门,你说不用,他就真的不给了。但是赡养你,是他们夫妻俩的义务,理所应当的事情。而且,既然外婆要想抱重孙子,那肯定要好好化疗,治好了才有力气抱重孙子嘛。”
张凤窝心,笑得慈爱:“你呀,就会在我面前耍嘴皮子。去了外面,冷着脸别人都不乐意和你说话。好好好,外婆一定配合治疗。”
不管最后到底去不去化疗,此时此刻张凤是真的有很强的求生欲。她放不下林思尔,放不下这个她从一胳膊长养到现在一米八的孩子。
她还想看着林思尔长大好多好多年。
林思尔伸出小指头:“这可是外婆你自己说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张凤犟不过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指,笑骂道:“小促狭鬼哟。”
“对了,外婆,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去化疗?”
张凤回忆了一下:“你爸爸说,医生说的,还要再恢复一段时间,把身体养得健壮一些再去化疗,说是至少术后三个月。”
林思尔算了一下时间:“那还有两个月。这两个月你一定要按照医生说的,好好吃饭长胖胖,天天开心。每天吃了什么都给我发照片,我要监督你。”
张凤答应:“好,都听我们想想的。”
聊过严肃的话题,两个人又开始聊家常。
林思尔从小话少,唯一说知心话的人就只有吴不休和张凤。和吴不休是想聊什么聊什么,和张凤就是讲好事给她听,安她的心。
林思尔像小时候那般靠着张凤,拿出揣了一路的绿豆糕献宝一样递给张凤,边吃边慢慢说着开学的事情,说大学选修课的灵活,说专业课的老师很厉害,说体育老师好健壮,说学校哪里的饭菜好吃,说学校好大,人好多,还说他有个室友是游泳队的,可厉害了……
说到日暮西垂,视线有点模糊的时候,两个人才站起来准备回家。
才走了一步,张凤就问:“想想,你腿怎么了?”
林思尔皱皱鼻子,淘气小猫一样:“我下床的时候不小心崴到了。但现在没什么事了,不休和我室友都给我用药按摩了,只有一点痛了。”
果然,还是外婆最在乎他,他不过才走了一步,外婆就发现了。他回家走了好几圈,他爸妈都没问一句。
张凤哎哟一声:“小心点嘛,都十八岁了还毛毛躁躁的,让外婆怎么放得下心?”
林思尔和她互相搀扶着,理直气壮说:“我就是要让外婆一直都放心不下我,把你的心占得满满当当。”
毕竟,有念想,才有求生欲呀。
张芳笑着睨他一眼:“你呀!”